方海有意无意说:“你年年穿四件,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赵秀云一到冬天,那是裹得紧紧的,要不是现在有羽绒服这样轻便一些的冬天外套,往年穿棉大衣的时候最少都得四件,得亏是瘦,不然四件衣服一套,胳膊肘子都快抬不起来。
她就是怕冷,早早还得把秋衣秋裤穿起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说:“天生丽质吧这就是。”
方海叫她噎得没话,笑声沉沉说:“嗯,确实。”
又劝道:“孩子不傻,冷了总会多加衣服的。”
十五岁,又不是五岁。
另一边,没有那样傻的禾儿已经感冒了。
她打小身体好,爱运动,一年到头连咳嗽都少见,来首都头一年,就因为形势估计错误壮烈牺牲了。
她是按照在家时的习惯,觉得十一月底的天气,穿个两件就差不多,没想到人家这风,跟刀子似的往人身上刮,尤其是从澡堂洗完头发出来,这么一吹,第二天就感冒了,嗓子哑得都快说不出话。
高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催着让去医务室看看。
两人是同班同学,都就读于经济系的国民经济管理专业,简称国经管,是八零年刚成立的,到他们才是第三届学生。
大一不分细科,不少课都是整个系一起上,大大的阶梯教室里,两个人坐前后排。
禾儿是自觉身体强壮,以为两天就会好,不在意挥挥手说:“明天就好。”
说起来的话就跟气音似的,听都快听不清,高明一下子有点严肃说:“方青禾。”
连名带姓,就显得他凶是不是。
禾儿吐吐舌头,没办法只有点点头。
正好是换季时候,医务室的人还不老少,医生看之前先问说:“是不是医学院的啊?”
禾儿微微摇头,老老实实张大嘴巴,又测过温度,烧倒是不怎么烧,就是喉咙发炎,鼻涕流个不停。
开药吃也不太见好,一连几天都是鼻子红红。
高明觉得是风吹的,三顿饭都给她打饭送到宿舍去,坚决不让东跑西跑,一天真是没个安分,还说上东来顺喝碗汤,发发汗就好了。
怎么不说喝符水,大学生连科学都不讲。
禾儿是个很愿意接受照顾的人,只是下楼拿饭的时候说:“我以前觉得我更像姐姐,现在觉得你更像哥哥。”
高明对此不可置否,只说:“我从以前就是哥哥。”
禾儿本来要反驳,想起来多少次自己和王月婷大胆的想法都是他按下来的,不然早叫家里各自打断腿,有些奇怪说:“那我怎么会一直这么觉得?”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高明没接话,只叫她快点上去,拐角的风特别大,再吹又不得了。
这么反反复复十来天,禾儿终于痊愈,在给父母的信中一字未提。
毕竟她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大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