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哥哥嫂嫂们,不管如何,从前都没少帮他们夫妻,她现在也是月月都往老家寄东西,陈辉明从不多说。
但唯一的小舅子,夫妻俩确实都不大愿意理会。
因此方芳也没给什么好态度,只说:“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上次来就一个劲说家里地方小,反正爱上哪就上哪。
又说:“你没有暂住证,不赶快回家还在这瞎晃悠什么。”
要是再被带走,可就是二进宫了。
还敢提暂住证,方川也是到采石场才知道里头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现在他已经不相信亲戚了,只相信兄弟,说:“你以为我不靠你们没法在沪市待下来吗?少瞧不起人!。”
他还是那套自己是经理的话,不晓得的以为店是他开的。
反正方芳是一个字都不信,只想送客。
方川只觉得跟这些“妇人”没啥好说的,寻思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今儿一个爷们都没遇见,意兴阑珊地走了。
他是能走,方芳却不大放心,想想还是出门一趟。
赵秀云送走方川,正在家写论文,听到敲门声犹豫问:“谁啊?”
方芳喊道:“四嫂,是我。”
大家平时都挺忙的,各有各的事情做,偏偏方川前脚,她后脚,想想都知道是为什么。
赵秀云连忙开门把她请进来,说:“也找你去了?”
可不是,方芳翻白眼说:“什么富华饭店,我听都没听说过,就听他满嘴跑火车。”
赵秀云也没听说过 ,又觉得方川这人办事不牢靠,说:“我回头打听打听吧。”
人家要是真凭自己找到工作,那他们也不能为眼不见心不烦把人弄回去吧,只求老死不相往来。
方芳也是这么想的,添油加醋说:“打小就没干过一件好事,要是真有人请他做事,那才有鬼。”
关键说话都含含糊糊,眼神乱飘,一看里头就藏着什么,她是不要紧,她四哥可不能受影响。
提起来就让人不高兴,反正心里都有数就行。
方芳急着回家做饭,又说几句才走。
赵秀云心里挂着事,索性锁上门出去。
她大街上溜一圈,附近几亩地是没看见有哪家饭店叫“富华”,心里断定方川十有八九又是吹牛,回来跟方海一说。
方海先是怔愣,后才说:“夜校门口新开的那家就叫这个名字。”
这也太巧了吧,夜校离家里挺远的,赵秀云都没怎么去过,惊讶道:“那你还是回头去看看吧,我看他的样子像是会闯祸的人。”
不过不管什么样,人家能在这儿留下来是人家的本事,做到互不相干就行。
方海本来是不想管,任这个弟弟自生自灭,到底店就在抬脚能到的地方,有天下课后还是去看看。
谎言本来是一戳即破的东西,方川洗着碗遇见人,也觉得丢脸。
方海倒不觉得,劳动致富嘛,他要是能好好干活,也是件好事,不过没想掺和,只看一眼就走,回家跟媳妇有个交代就行。
洗碗工也是工作,赵秀云就是没想到方川这么眼高于顶的人能拉下脸来,听过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多半就卷铺盖回老家。
老方家娇生惯养的宝贝儿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平常衣服都不自己洗的人,劳动改造几个月就让他重获新生了?
赵秀云是不信的,哪里能想到,他不仅坚持下来,没过多久居然还人模人样上门拜访,正经带着礼物,有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