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梅很满意我这个听众,讲完后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起身袅袅娜娜地进房,一会儿拎来坤包,打开后掏出一大沓钱,含情脉脉地递给我。
看着那一大沓钞票,我仿佛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我满面涨红,对殷素梅些许的好感立即泡沫一样无影无踪。我睁大眼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素梅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住了,胆怯地小声说:“你,你不是很需要钱吗?”
我需要钱,但不是这种卖身的。我倾身猛地抓过那沓钱高高地举起,吼道:“我不是鸭子!我不稀罕这种钱!”
殷素梅如遭雷击,身子大震,眼泪泫然欲滴,错愕地瞪着我。
我把那沓钞票狠狠地甩在地上,跳起来如暴怒的雄狮:“你当我是什么人?不错,我不自重,和你来这里鬼混,但我不会出卖**,更不会出卖灵魂!”
我的泪也流出来了,为自己的不检点,为石榴狠心的抛弃,也为殷素梅的遭践。
我气冲冲地往外跑。殷素梅扑上来一把拉住我,带哭地央求道:”小弟,是做姐的错了。你晚上不能走,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但这里离来的地方很远。我也是避人耳目才开车去的。明天我送你走好吗?“
我冷冷地说:“明天我要上班,我不能旷工,我不能没有工作。“
殷素梅愣了一下,忙说:“那我送你吧。我把你送回迪吧!到了那里,你知道怎么走吧?”
我愣了一下。从公司到迪吧!那段路我没记忆,我只以为伍爱国带我来,必会带我回去的。我一时色迷心窍,脱离了伍爱国,这夜静人深的,我如何找到回程的路?但是我更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不管殷素梅有意还是无意,她已经深深地伤了我的自尊。
我毅然决然地点点头。
殷素梅再无轻薄之意,她真象慈爱的姐姐一样把我扶上车。我本想搡开她的搀扶,但很少喝酒的我今晚摄入酒精太多,一时控制不了身体。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殷素梅也许有赎罪的心理,不时偏过头看我一眼。
“小弟,你要注意身体啊。”
“嗯。”我很简洁地回答。
“那种场合你尽量少去。”
我不会再去的。我只在心里想,没说出来。
殷素梅幽幽地说:“那是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大都象我这样廉耻已丧。只要你去,必还会遭遇我这样空虚的女子。”
我忽然有点歉疚。殷素梅不是没有廉耻的女人,她是抗不过生理空虚的煎熬。我心里又浮上淡淡的怜悯。
“回去好好工作。工厂里有大把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没有接触这种肮脏的场所,都白璧无瑕,遇上可意的,千万不要错过啊。”
我有些感动,这是做姐姐的口气。不过我滴血的心又阵痛起来。你哪里知道我正遭受炼狱一般的煎熬呀。
“我现在也悔,可我悔不出所以然。那个男人为我花费了那么多,我弱女子一个,不知道怎么报答。现在的他于我来说名存实亡,我还是……继续等吧。”
这种无奈让我鼻中酸酸的,我偷偷溜了殷素梅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来。
快到迪吧了,素梅停了车,我打开车门,默默地下了车,回过头,看到殷素梅一脸关切地望着我,口角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但她不敢说出来。
灯影里,伏身方向盘上的殷素梅脸色慈祥,眼里流露出真诚。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为了发泄占有她的身子,事后却装出清高。殷素梅也是凡人,她用凡人之心度量别人,并没有大错,何况,这一路来她用行动在赎罪。
呸呸,她何罪之有!蔡春生,只有你才是个伪君子!
我顿时大彻大悟,殷素梅是一个很有情义的女孩子,她欲认我为弟,这份情是真的。茫茫人海,她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我能这么残忍地剥夺吗?
我僵硬的心终于软下来,忍不住喊了一声:“姐!“
殷素梅一直盯着我,我这声叫喊虽然不大,但她开着的车窗显然递进了这声呼唤。她蹙紧的眉头立时舒展,脸上春花绽放,大大的眼眶里滚落大滴的泪珠。她疯了似的跳下车,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弟,姐今晚对不起你。你不要记在心上。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做好姐弟吧。“
我紧紧地攥住殷素梅的手,一股暖流汩汩地注入心田。我点点头。
殷素梅忽然跑回车里,取了一张便条纸,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说:“弟,这是姐的电话号码,有事莫忘了找我啊。”
“姐,我知道。”我把纸条郑重地放进口袋里,眼里有些潮润。
我突然觉得非常幸运,刚去了一个魂牵梦萦的恋人,却立即得到温情关爱的姐姐,这都市里,我再不寂寞了!
我向殷素梅挥挥手,哽咽地说了声珍重。走了几十米远,回过头,还看到殷素梅伫立车头,倾着身子不停地舞动手臂。
还好,丽都迪吧离我们公司并不太远,而且王者的名气较大,的士司机知道这个地方。很快我打的回了公司。
我没有想到,那个荒唐的一夜,竟给我带来许多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