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鱼瞄了他一眼,依旧柔柔气气的开口,“然后……两人都没死。”
郎镜松了口气。
旋即听到一句轻缓缓的,“但是……”
心又跟着提上来,那紧张的表情,惹得迟小鱼又是无声浅笑。
但是。
两人虽然都没死,蕙儿公主,却好像变了个人。
她睁开眼后。
对着统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宫。”
统领满腔的柔情,登时凝结为冰。
他僵硬地看着蕙儿公主许久,问:“为何?”
蕙儿却并不看他,只说,“我没死,就注定逃不过。既然无法逃,不如就去争一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那些个恨不得叫我死无葬身之地的蝼蚁鼠辈们,瞧一瞧,谁才是真正的王女!”
统领静静地看着这个大变样的少女。
眉眼间的洒脱大气,变成了阴鸷戾气。
若不是时而行为如常,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人除了躯壳,内里根本就是已经换过一个了!
可再要他去索要这个少女的命。
却是再也不能了。
彼时已是初夏将至,再过一月,便是当朝女帝六十寿辰,九州欢庆。
而那一天,也刚好是这位泰永公主的芳年华诞。
将近数十天的时间里。
两人一直都在这涯底毫无方向地乱转。
最主要还是,统领一直只是跟着公主,不领路不寻路,只看她忍着性子四处转,又咬着牙发火,最后无奈又懊恼地对着空旷的涯底撒气。
他却并不恼,又不急。
甚至想,如果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就两个人,慢慢地寻不出去,便天长地久地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虽然,他心里头也十分晓得,这绝是不可能的。
可还是忍不住,会偷偷地期盼一下。
但是,当在女帝寿辰的三天前。
那晚,捕猎采食回来的统领,却看到公主坐在火堆旁,低声的哭泣。
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荒唐可笑的梦啊!
只因为他心里那点子荒谬的猜测,只因为公主那一瞬让他误以为的情意。
他怎么能就这么任性地把一只原本该驰骋遨游天地的凤凰,残忍地绑在身前,剥夺了她飞往更高处的自由与权利呢?
于是。
他将那满心的痴情化作一面冰封,在第二天,将蕙儿公主带出了崖底。
只用半日,便抵达帝都。
然后用了自己的腰牌,将那位公主,送进了富丽堂皇巍峨大气的金銮殿。
扭头,就看到女帝跟前那位白脸鬼面的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挽着拂尘,对他阴阳怪调地笑,“统领,跟杂家走一趟吧?”
他的身后,是数十个女帝跟前最得力的慎刑司內监。
统领握了握手,回头,看少女已经走进了那朱漆浮雕的浮华大门里。
轻轻地笑了下,便跟着走了。
没看到。
身后。
那位少女,也转过身,透过渐渐合拢的门缝,朝他看来。
“哐啷。”
朱门合拢,少女垂下眼帘。
身后,女帝那威严森凉的声音响起。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初见亲人的欣喜,慢慢地转过身去。
第二天。
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当今女帝六十华诞,举国欢庆,万民齐贺,百国皆拜。
真可谓难逢的盛世昌隆。
尤其这场千岁一时的贺寿之宴上,还有那位名动天下的女帝第七女——泰永公主将以真容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