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告诉笙箫,让他明日来见我。”
笙箫一心惦记着绛暝璃的安危,得到消息后赶紧骑马赶来。泫月开门时还被这个相貌清秀却一脸憔悴的少年吓了一跳,他一进门就跪倒在暝幽面前:“小的让您失望了,没照看好庄主。”暝幽瞅着他原来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消瘦,也无责怪之心,反而多了些怜惜:“起来慢慢说。”他将笙箫扶起又亲自倒了杯茶水给他。
“您真是折煞小的了。”笙箫同前任庄主坐在一桌洽谈,嘴上说得客气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下人的卑贱模样。
“庄主的大印呢?还有绛紫剑……”
“都藏好了,请您放心。”
暝幽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尹莫绪得不到大印和绛紫剑,他就无法过分为难绛暝璃。”
泫月倚在门口借着烛光打量这个小厮,年纪不大却很精明的样子,但凡暝幽问他的话他都回答地面面俱到。
这时暝幽突然注意到泫月在看他们,便挥手示意他去休息,泫月心知暝幽不想让他插手绛紫山庄的事情,也没有多问,自先睡下了。直到第二天起来发现屋里已经不见人影,他有些失落地撇下嘴角,携琴只身往书院去授课。
天刚蒙蒙亮,绛紫山庄的牢房冰冷生硬,绛暝璃枕着胳膊在石床上辗转反侧,觉得浑身每个关节都被冻得隐隐作痛,他闭着眼下意识地喃喃唤道:“笙箫,给我拿暖炉来……”良久不见动静,睁开眼是暗沉的四壁,心顿时怅然地坠下去。
“这儿不是挺暖和的吗?还要暖炉?”尹莫绪突然出现,自己拎了一篮菜进去,“庄主这几日过得可舒服?”
绛暝璃冷笑不语,明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仍然不动筷子,尹莫绪笑道:“怎么?害怕有毒?”说着将每样饭菜都试吃一边:“如何?我若想杀你,不必大费周章。”
“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去哪找大印和绛紫剑?”绛暝璃虽然早已被折磨得身心俱疲,仍摆出一副高傲的王者微笑,抬袖用力一挥,饭菜一股脑倾倒在地:“被苍蝇碰过的菜,我嫌脏。”
“你!”尹莫绪恨不得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碎尸万段,可正如绛暝璃所说,没有绛紫剑和大印,他根本无法对庄主进行制裁。他愤愤地咬牙:“过几日看你还狂什么!”临行时,尹莫绪将气全发在守卫身上,把他大骂一通:“别以为你偷放笙箫进来我不知道,下回再有此事我先要了你的狗命。”
初春的天阴晴不定,刚入夜天气就转凉。天边淡淡的几抹青烟似的薄云慵懒地平躺在沉沉的黑色大床上,天地一片寂静。尹莫绪因心中不快,一个人对月多吃了几杯酒,他的脾气就如暴风雨般来得快去得快,仇长老也不少劝他收收脾气,但他多以白眼否决。
借着酒意他也困倦了,进屋脱下外衫正准备熄灯休息,忽见门外一个黑影掠过,他赶紧下床打开门探看:“谁?”四下并无动静。正待他要关门,不远处的长廊上一个黑影又翻身出现。尹莫绪赶紧提着剑追上去,那黑衣人似乎并不会轻功,只是一直漫无目的的左跑右躲。他疑惑着细想,心头一惊:“不好,中计了!”于是停止追逐回头向屋内赶,果然发现自己衣服里的钱库钥匙不翼而飞。
寂静的夜里呼吸声越来越沉重,笙箫觉得喉咙干燥,燥渴难耐。双脚机械性地快速奔跑着,手心紧紧攥着钥匙仿佛握着生命的光,他必须得在尹莫绪赶到之前拿到账本。在钱库门口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看见后他掏出钥匙,沉重的铁锁“咔擦”一声尖叫着弹开,他点起油灯小跑着进去。那账本很新,所以很容易找到。
笙箫的蒙面黑布下掩饰不住喜悦的神情,手忙脚乱地把账本往怀里揣,突然颈间冰凉,那个令人胆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以为你的腿会比我的轻功快吗?让我看看你是谁?”尹莫绪眯缝着狭长的眼角,用剑迅速挑开他脑后的结扣,蒙面的黑布飘摇落下,此时笙箫早已吓得站不住脚,双手仍紧紧护着胸口的账本,背对着他。“把脸转过来让我瞧瞧,我猜你是……”察觉到颈间突然一阵凉意,尹莫绪垂下眼看见自己的脖颈间突然出现一把锐利的寒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一个黑衣人站在尹莫绪身后,手中的长剑紧逼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情况很怪异,笙箫被尹莫绪挟持着,而尹莫绪又被另一个黑衣人挟持着,三人一时间僵持不动,时间仿佛被一双大手扼制住喉咙,连呼吸也停止了。
“把剑放下让他走。”黑衣人的口气很有威慑力,寒刃又向尹莫绪颈间的肌肤深陷一分。尹莫绪冷笑,缓缓垂下手中的剑,于是笙箫抱起账本飞速离开。就在那瞬间尹莫绪突然转身,扬起剑与黑衣人厮杀起来。钢铁剧烈撞击碰擦出火花,一来二去之间交手已不下几十回合。他自觉敌不过黑衣人的猛烈攻势,便怏怏逃出钱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