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月也早被屋外的动静惊醒,但她并没有掺和进去,这是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的地方,也是被排挤的原因之一,守着家里的“烛火”不灭,对她而言,就是唯一重要的事。
眼下,她坐在床头,失魂落魄,一会儿看看早已打包好的行李,一会儿看看墙壁上的某处,那里原本挂着一个木盒,她知道里面藏的那把寒月,那本该是护身的宝刀,而不是屠杀的魔刀。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阿离,也没把他教好。”张小月自言自语,又像是面前站着谁,对着他喃喃自语,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打湿手里死死捏着的信纸。
妈,等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离开这个山村了,而王斗鸡他们想必已经死了。
对不起,儿子给您丢脸了,让您难过了。对我来说他们都有死的道理,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但妈妈您是心善的人,所以一切的理由都像是一种借口。
心善的人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心善的人会被人偷走下田的耕牛,心善的人受到欺负只能安慰自己说吃亏是福。
为什么?为什么坏人可以活的好好的,而好人只能偷偷咬着手哭?为什么?
我想做坏人,我要做坏人,所以,我不怕杀人。
刘全有虽然是个人贩子,但我答应过您,等到了大城市再偷偷跑掉,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既然已经决定走出大山,改变命运,那就决不能再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将来。
妈,以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想接下来很长的日子,您会过得舒坦些,至少没有他们这些烦人的苍蝇。
总有一天,我会带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回来见您和爷爷,不能是活的,因为妈妈您是心善之人。
儿子叩首!
此时,在不知名的山路间,一辆破旧的三轮货车以缓慢而平稳的速度前进,如果有人看到一定觉得惊讶,因为开车的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少年无比专注地盯着前方,就像所有的初学者一样的姿势。
“让你带我离开并教我开车,我就放过你?你还真信,呵,明明是个人渣,居然还这么天真。”
山鬼目视前面低声浅笑道:“不过我让你走的很痛快,没有一点痛苦。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坏人,你只是一个人渣。”
山鬼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副座上早已死透的男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皱了下眉头,说道:“我把小孩的尸体藏起来,而你又不见,那帮人说不定会以为是你携带儿童跑了,毕竟你是人贩子名声不太好,甚至忍不住猜想,人是不是你杀的?看来我得要再好好谢你。”
山鬼停车,转身剥下刘全有的全身衣物,然后打开车门,将他丢下去,最后一骑绝尘。
听说天葬可以让灵魂升上天堂,这下我们扯平。
阳光下,一具男尸赤身裸体地躺着,双眼尽是绝望恐怖,没人知道死前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他有没有家人?有谁会想着他?念着他?
没人知道。
旁边的野狗已经围着他转了许久,眼睛里泛着嗜血的凶光,但始终犹豫着,迟迟没有下口,突然,草丛里又窜出几条饿狗冲了上去,仿佛是某种信号,群狗争先而上,一场饕餮血宴盛大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