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的只剩轻微电流声,良久大缯才慢慢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轻轻笑了下,“你这么信我?”
“专业上,我相信你,不低于你信我的程度。”可可抬手关掉台灯,轻轻拨弄了下旋转的烛台,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木马的影子,缓缓走动,仿佛满墙的黑色木马在溜达,一个追着一个。
“你晚饭吃了吗?我饿了,正好今晚不用值班。”大缯的声音变得轻松了许多。
“周队长,现在应该算下班时间,我没义务陪你吃工作餐。”
呃、大缯一噎,不是好了吗?这又是哪一出?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可可又带着冷笑道,“专业上,我承认你是对的。但我又没说我气消了。”
“嗯……我们刚才不是把道理都讲通了吗?”
“周大缯,你以为道理讲通了凡事就能好了吗?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打架?为什么会有人复仇?要警察干嘛?”
额…那头一连串的逼问句式,让大缯心里绕了个弯,好吧女人要哄要哄。
“那你说怎么办吧。”
“凉拌。”
“可可……”求饶的语气。
“周队长你很闲嘛,我还要工作,没事挂了。”
“诶别、聊聊嘛小同志,聊聊~”大缯再度打量了下周围,嗯、没人,被听到的话以后就没脸混了,“你在忙什么啊,其他队的案子鉴定?”
可可语带挑衅,“你管我?”
“是是是我不敢,我就关心一下”
闹脾气的可可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无聊,其实手头的事情都不算紧急,复核别的局里的报告、准备给公检法起诉用的材料补充。她拨弄着眼前的旋转灯台,微微晃动的烛光让思路很容易就飘远,等可可反应过来时,大缯早就自言自语般聊起了案子的进展。
“昨天在城郊又发现一起无名尸,送到分局去检验了,我挺担心这个案子会这么就、被别的案子给淹没。”
旋转的木马一个个投照在墙上,仿佛墙以反方向在转动。
“如果我们想错了呢……”脑海里有这么一句无意识的话,可可自己都没察觉为什么要说出口。
“哪里想错了?”
“……不、没什么。”一时间她也数不清,刚才那一刻的念头是什么。
“说说看。”
“恩、如果、不是一个凶手、团队作案……也不对,”有些烦躁,她顺手吹灭蜡烛,旋转的木马慢慢停下。
在与之前不同的位置,停了下来,每个木马都错了一格位置。
错位。
可可猛地直起身,她终于明白刚才脑海中模糊的念头是什么,“如果他们错开!错位大缯!所以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每个仇人都不是他们自己下手的!我是说,不是打电话的那个嫩芽的人啊不是……”可可断开话头,因为激动一时说的话有些混乱,“我是说,他们错开动手,你去杀我的仇人,我去杀你的仇人,这样做每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就全都有了,杨树同死的时候何萧在出差,宋政死的时候田华出国旅行等等。”
与可可兴奋的语气不同,大缯沉默了一会,“我一开始考虑过这种情况,也和局长讨论过一次,但是说实话可可,这种事情在现实中不太可能成真,首先,交换互杀仇人,需要两个凶手互相抱有足够信任,而且这还不止两个人,这几个人甚至互相都不一定认识,更不要说信任基础。”
“但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对吧!”可可抑制不住微微战栗的手指敲着桌面。
“对,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太微小了。世界上哪有人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杀一个和自己没仇的人?又有几个人愿意自己的仇由别人动手来报?”大缯的回答很直接,也很在理,但无法让可可放弃这个脑海里的念头。
“是,很不现实,但它解决了很多困惑,首先,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废掉了,还有还有,为什么郭玉峰明明可以有更多方法致死,一定还要给他下毒,明明都绑在柱子上了,因为必须统一死亡的方式!只有都死在氰化物上,警察才会把这几起案子当做一个凶手并案调查。”
大缯此刻正站在公安大厅里,偌大的厅里几乎没什么人,顶灯照耀着地上的瓷砖正泛着清冷的光,安静的环境迫使他思路飞快地运转着,当时他找局长商量时,被经验丰富的局长三两句话就打断了这种可能性,而此刻经由可可这么一说,臆测的念头如同春草一般疯长,如果这个推测成立,整个调查的方向将截然不同。
“可可,你忘了还有嫩芽论坛的那家伙。”
浔可然深呼吸一口气,指尖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一下,“反正都猜了,我就大胆一点,嫩芽论坛的那个人是主谋,其余人都是听他话的,几人根据共同的一个计划,互相错位下毒杀人,然后故意都把线索引向‘独立作案’这个陷进,如果最后抓到了嫩芽论坛的人,也会发现不在场证明等等、这样一来……”
“这个案子就彻底证明不了任何凶手了。”大缯接着她的话说完后,自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