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时鸦雀无声,老师笑眯眯地活跃气氛:“大家长得都这么帅,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可惜笑点有点歪,没人理他。老师也不在意,大手一挥让学员们酝酿一下,然后一个个上台表演。
失恋不可能一个人演,老师特地带了一个正经科班出身的学生来跟他们搭戏。搭戏的姑娘只有一句台词:“分手!”;以及一个动作:把他们的“信物”强行塞回给对方。
而被失恋的学员们则需要根据自己的见解体会,用自认为最恰当的手法表现出被分手后的痛苦、悲伤、不舍等一系列情绪。
自由发挥的题目,很短,可能只需要一个神态几个动作,但是一点也不容易。
前头几个人可能是真的没失过恋,表演效果差强人意,根本没渲染出伤感的气氛,笑点倒是有几个。老师看着这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小鲜肉,内心深处对未来二十年的行业发展充满了担忧。直到轮到涂琰时,老师才终于眼前一亮:这个新来的,不仅长得不错,而且情绪也酝酿得很好:他看起来有点愤慨,这是失恋后的一种合理情绪。
涂琰当然愤慨。他拿到剧本以后就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几天走到哪都要被戳一遍痛处!依着涂二少原本的脾气很可能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但是他昨天才刚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实在没道理不到一天就革不下去了。
于是涂琰带着他愤慨的情绪,满不情愿地走上舞台。
他的搭档不愧是科班出身,那一句“分手”处理得非常到位,很能调动人的情绪,如果新人稍微有点基础,应当可以轻松入戏。而对涂琰来说,她那句“分手”一喊出来,顿时就勾起了他不怎么愉快地一段往事。
不是分手,是表白未遂。
那时候他刚刚跟蒋绎一同经历了一起绑架案,可谓同生共死患难与共,躺在病床上的涂二少执意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灵魂的颤动。然后他带着一身的伤,生平头一次跟人表白,结果却是被发了一张驴唇不对马嘴的好人卡。
涂琰当时很伤心的。那是他二十三年人生里唯一的一次“爱情”,纵无疾而终,也刻骨铭心。
被勾起了隐秘伤痛的涂琰自然而然地带上了“悲伤”的神色。这时,搭戏的姑娘把道具“信物”强行塞进涂琰手里,沉浸在回忆里的涂琰有些茫然。他突然有些羡慕起“剧中人”来了。他跟蒋绎之间清白到没有一件聊以慰藉的“信物”;他唯一送过他的一束花,应该早就不知在哪个垃圾桶里安静地腐烂了。
要是他们之间也能有这么一件东西,就好了。涂琰默默地想。然后,他珍而重之地攥着“信物”,低下了头。
就好像这么一件道具真的能给他慰藉似的。
“好!”老师势单力薄地鼓掌喝彩。忽然被惊醒的涂琰好像吓了一跳,恼怒地瞪了老师一眼。
下课后,涂琰依旧有点恹恹的,好像一直没从不愉快的往事中解脱出来。
孟乔从后面追上他,十分自来熟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可真厉害,老师今天唯一表扬的就是你了。”
涂琰没什么厌恶和人类接触的怪癖,虽然有点别扭,也没甩开他。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撞大运而已。”
孟乔和涂琰都住在公司提供的公寓,碰巧还是同一栋楼的同一个单元,进了电梯以后,孟乔站在控制面板旁边,问道:“你几层?”
涂琰:“十五。”
孟乔夸张地惊叹了一声:“次顶层哎,你运气可真好,是跟前辈同住吗?”
涂琰莫名:“我自己啊。”
孟乔羡慕地看着他:“那你一定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怪不得演技这么好。咱们这的规矩啊,好一点的楼层一般都轮不到新人,单人是比较红的前辈才有的待遇。哎,哥们儿,你要是红了可一定要借大腿给我抱啊!”
涂琰被他逗得牵了牵唇角,但也仅此而已。交到新朋友固然令人喜悦,但是他的胸口依旧像是塞了团棉花似的,叫他无所适从。
孟乔就住在二楼,很快就到了,他出了电梯之后,笑着转过身跟涂琰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