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太子忍笑,“不是还有桥香么?你们主仆素来体同一心,让她搬去照顾阿淼,便等如你在指挥一般。”

何苗对太子的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这心机可比她强多了,即刻命桥香收拾东西,准备回何家小住片刻,大展身手。

桥香自当临危受命,何况这回她的身份大不同了,是作为太子妃的心腹去服侍傅家未来冢妇的,何家自当将自己奉为上宾——没了身契捏着,凭她怎么任性胡为,那两口子都只能干瞪眼。

这趟,务必要将小姐所受的委屈一一讨回来。

看着主仆俩信心十足的模样,太子只微微一笑,将心中那点愉悦的念头埋藏下去——好几回夜里将要行周公之礼,都是这糊涂丫头进来打岔,这回可无人妨碍了。

傅淼带着桥香在“娘家”暂住了一月,何晏山和窦氏险些没叫两人磋磨死。那个大的文文静静倒还好些,桥香这蹄子一旦翻身,居然认真摆起小姐的谱来,成日里挑剔吃穿,宰了肥鸡又要嫩鸭,恨不得顿顿山珍海味伺候着;披着绫罗绸缎尚不知足,又嫌颜色老气,又说花样不好看,非得亲自绣嫁妆,窦氏跑了几十家店才买来她想要的那种料子,临了看着绸绢上歪七扭八的鸳鸯戏水——说是鸭子倒还更像些——窦氏气了个倒仰,又不好让这样的绣品拿出去贻笑大方,说起来是她做养母的失职,少不得日夜赶工,加班加点,才算在婚期之前敷衍过去,眼睛都快熬瞎了。

好容易到了腊月初,两口子才算风风光光将义女嫁出去,算起来前后所花费的金钱与时间,够寻常人嫁十趟八趟的了。

因此实在憋不出个笑模样,略喝了两杯水酒,便草草告退。

要说高兴,那还得是傅焱,不但娶得梦寐以求的美娇娘,还是自小结伴长大的,其中畅意不消再说。

唯独何贵妃像吞了只苍蝇,祝酒的时候险些没泼到何苗脸上去——原本极好的一桩婚事,全让这丫头给搅合了,不会是前世煞星吧?

何苗才懒得睬她,横竖贵妃现有了更亲的儿媳妇,自己这个侄女犯不着再去巴结——当然何贵妃不见得多么喜欢何妙容,只是因着她腹中孩子才赏她几分薄面,能压东宫一头总是好的。

可惜啊,贵妃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来日东窗事发时,倒要看看她还能否笑得出来。

席间,叶嫔又问起那房中秘笈的事,何苗只能含羞带怯地告诉她,确实有在练习,但因为两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边摸索边探讨,成果尚不显著。

叶嫔面露羡慕,“瞧太子对你多好,生怕伤着你,宁愿慢慢来呢。”

何苗笑道:“陛下莫非对你不好么?”

叶嫔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却告诉何苗,她已经许久未承宠了。

何苗讶然,“为何?”

莫非皇帝人到中年终于疲软了?

叶嫔面露嫌恶,“才不是,陛下最近不知从哪找了个方士,说是服食一种丹药后可以龙精虎猛,连着几夜御幸数女,那样的做派我却做不来!”

他们安南国再怎么民风开放,也不至于如此行径,这和野兽/交/媾有何分别?

所以她才称病躲了起来。

何苗不得不承认,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第46章.效颦她又哪里晓得,类似的伎俩何苗早……

叶嫔满腹牢骚,将帕子绕在指尖,麻花般拧来拧去,“陛下人到中年,却还这样不知保重,我看早晚……”

原本她对敬献帝虽无男女之思,可到底有些孺幕之意,皇帝斯文儒雅,美须长髯,倒也算得风度翩翩,可是如今那点滤镜都快碎光了。

而她言外之意也很明显,皇帝这般沉湎女色,早晚自取其祸,听说前朝就有个昏君因为马上风死掉的呢。

在她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之前,何苗赶紧堵上她的嘴,又悄悄问她,“此事你跟皇后提过不曾?”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对人讲?”叶嫔理直气壮道,“再说,也跟我不相干呀!”

反正她也没孩子,皇帝早死晚死,她的结局都一样,大不了回去安南,没准还能找个俏郎君风流快活。万一她走漏消息,回来皇帝追究起来,迁怒于她可怎么好?她可不想陪葬。

那你跟我说作甚?何苗有点无语。但不管叶嫔有意还是无意透漏,她既然知道究竟,便不能引而不发。

婚宴之后,何苗抽了个时间去往椒房殿,正赶上傅淼前来辞行,她仍旧穿着那身大红喜袍,轮廓娇美,眉眼里洋溢的俱是温柔款段,可见洞房夜还是很和谐的。

不过听说她要和傅焱一同去往漠北后,何苗就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何不就此定居京城,让大公子在朝中找个差事做?”

到底是自家亲眷,无论皇后或者太子都会乐意帮忙的。

傅淼轻轻摇头,“男儿志在四方,焱郎自幼勤练武艺,立志以身报国,我不愿他浪费在官场的勾心斗角上。”

“可是漠北风沙刺骨,还时不时有戎狄人骚扰进犯,倘有个万一……”何苗倒不是存心乌鸦嘴,而是觉得此举纯属不智。可怜无定河边骨,皆是春闺梦里人,傅焱战死不打紧,丢下妹妹不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阿焱,也相信自己的运气。爱一个人,不是该竭尽所能地为他好么?”傅淼笑了笑,她固然向往平静的生活,却不愿成为掣肘傅焱事业的绊脚石,只要有他在一旁,她愿意同甘,也乐得共苦。

何苗觉得恋爱脑真是没治了,换成李天吉出征,她……嗯,可能会掉两滴眼泪,但绝不会傻乎乎跟着去。

当然,她也会虔诚地在佛前上一炷香,保佑他平安归来。

傅淼摸着肚子,“我总觉得,等到了漠北说不定便会有消息,到时候一家三口团聚,胜过京城繁华熙攘。”

大概是母性的直觉,她望着何苗笑道:“不都说表嫂您是送子观音么?先前您往甘泉宫去了两趟,婉嫔娘娘便有了,如今令妹亦恰逢喜信,我跟嫂嫂相处的时间虽短,多少能沾染点福气的。”

何苗:……

封建迷信不可取,她要是真这么神,就该去开个医馆,专治不孕不育,保证财源滚滚。

到底不便打击对方积极性,何苗只闲聊了两句,便恋恋不舍地送她离开,颇有种难言的寂寥——眼瞧着身边人一个个脱单,独她还是茕茕孑立,当媒婆真苦啊。

太子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你杵在那儿作甚?”

何苗心想这人真是神出鬼没,就不怕吓出心脏病来么?

至于李天吉的问话,她也不好回答,难道要说你老子纵欲过度,专程来劝谏的?

正踌躇间,太子却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一眼看破她的两难,“想是为父皇之事而来?”

何苗诧异抬头,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