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傻姑娘。”荀久点点她的脑袋,“阿笙是宫义的主人,你觉得他会用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来开玩笑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陶夭夭还是气不过,扁着嘴巴道:“总之我觉得你们这一次有些过分了。”
荀久能理解她此刻的担忧,笑着道:“你若是实在气不过便打我骂我吧,我绝对不还手也不还口。”
陶夭夭嗔她一眼,“你说得倒是好听,我若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只怕待会儿秦王指不定要将我挫骨扬灰呢!”
“好啦!”荀久扶着她的双肩,“我说了阿笙有把握,那他就一定有把握,这次的灯谜会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阿笙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别紧张兮兮的,你再这么多愁善感下去,只怕等宫义醒过来,你就老了好几岁了。”
陶夭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你会说话!”
“我没说错啊!”荀久不以为然,“若不是为了等你们,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赶来,目的就是为了在进入苗疆地界之前先把宫义体内的蛊毒给控制住,否则进了苗疆一旦发作将会很难处理,因为我和阿笙这一次都是隐瞒了身份去的,不能暴露,故而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先把隐患解决了,以免留下后顾之忧。”
陶夭夭四下扫了一眼,有些疑惑,“我听闻你们走的时候很多人,如今为何只见你和秦王,其他人呢?”
荀久答:“娘和外公去了楚国,璇玑阁主带着徵义和唐伴雪去了蜀国,我、阿笙和国师在这里等你们。”
陶夭夭恍然大悟。
关于荀久他们来诸侯国这件事,陶夭夭是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荀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听她说起那几人分别去了不同的国家,她也没有追问,只是想着人家去了一定是有目的的,至于究竟去各个诸侯国做什么,就不是她该问的了。
提起徵义,荀久顷刻陷入恍惚,她想起江氏被削权流放的时候,徵义就红着眼眶站在府门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呆看着那块屹立了多年的牌匾。
那个时候,荀久其实非常理解他一夕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可让她意外的是,徵义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说一个字,无论是责怪扶笙还是惋惜再一次失去亲人的话都没说,他很安静,安静到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
“阿久?”耳边传来陶夭夭的呼唤声,荀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陶夭夭指了指宫义的房间方向,道:“秦王出来了,我们去看看情况如何。”
荀久略微惊讶,这么短的时间,扶笙便疗伤完毕了?
任由陶夭夭拉着,荀久随她来到宫义的房门前,扶笙负手而立,淡淡看着两人,烛光下眉目清雅。
陶夭夭急得不行,忙问:“殿下,宫义他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扶笙幽幽道:“以前的发作次数不多,所以容易被控制住,只不过……”他扫了陶夭夭一眼,“在他蛊毒彻底清除之前,你可不能再让他受到刺激……”
“我明白。”陶夭夭咬着下唇,垂了眼睫,“不能让他再为我动情,你们放心,明日一早我便离开上谷郡回燕京城。”
荀久心思一动,原想开口阻止,却被扶笙一个眼神给挡了回来。
荀久嗫喏片刻,只好改口,“夭夭,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放心,明日我们会让人亲自送你回燕京城,一定保证你的安危。”
“嗯。”陶夭夭很郑重地点头,眼眶却是红的。
这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感觉简直如同有一把刀活生生从她的心脏上割下一块一块的肉来,痛得让人难以抑制想哭。
荀久抱住她,“夭夭,别哭,宫义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到那个时候,便由我和阿笙做主,让他八抬大轿来娶你。”
“阿久。”陶夭夭回抱着荀久,声音哽咽,“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
荀久无话可说,她从开始就是被扶笙一路宠着过来的,根本没法体会陶夭夭这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感受,只好一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宽慰。
陶夭夭终于抑制不住落下泪,咬牙愤恨道:“我恨死宫义的娘亲了,她当初为什么下得了如此狠手,宫义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的诱惑力能胜过亲情吗?”
“不哭不哭。”荀久安慰道:“这件事情,我们如今也无法立刻作出评判,毕竟事关苗疆的内部政治,但我总觉得,宫义的母亲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就好像你说的,这天底下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子女活得好好的,像宫义这种,被下了断情蛊以后只能活得像个木头人,不能喜怒,不能情绪波动,就连爱一个人都不能。我相信,如果苗疆圣女真的是宫义的亲生母亲,那个人一定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兴许这其中还有隐情,但这一切,等我们去了苗疆定会查清楚给宫义一个交代,也给你一颗定心丸。”
陶夭夭小声抽泣着,“阿久,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宫义,我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定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我初次见他的那种受伤场面,这一辈子只有一次就够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一定会好好的。”荀久莞尔,“你忘了吗?我们这么多人,国师是语真族人,法术高强,阿笙是巫族人,比之国师毫不逊色,有这两个人在,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乖,放心回去吧,一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信通知你的。”
陶夭夭抹了眼泪,又与荀久交代了一番这才跟着聂府的婢女回房睡下。
荀久再一次坐下来,看着依旧扶手立在原地的扶笙,挑眉问:“你又想搞事了?”
扶笙之所以同意陶夭夭回去,绝对不会是嫌她碍事,定然另有用意。
扶笙叹了一口气,道:“宫义伤得不够深,如果明天一早他知道陶夭夭不辞而别,一定会奋不顾身去追,这样一来他便再一次动情,伤得也更深,唯有他体内的蛊虫活动大,我才能将它封得更死。”
荀久皱皱眉头,“这么说来,宫义岂不是又要被好一通折磨?”
“这是在所难免的。”扶笙挨着她身边坐下来,长臂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初宫义的母亲定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希望宫义能一直隐忍,即便是吃尽了所有苦头也不喊苦不喊累。这东西在他体内已久,一时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唯有用极端的方法让蛊虫发作,我才能趁机将它们压制下去。”
荀久靠在他怀里,面上有些担忧,“你这样做,宫义会不会因此而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是一定的,但不会致死。”扶笙如实道,“只要他能撑过这一段时间到达苗疆,等我们找到圣女,就能想到办法把蛊虫取出来。”
微微叹了一声,荀久惋惜道:“可惜了,原本一对璧人,却要遭受这样的磨折,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的吧?”
扶笙挑眉看她,“你想试试?”
“你敢让我试,我就干脆不爱了。”荀久轻哼。
直起脑袋,荀久想起之前陶夭夭说过的话,便把澹台君和去了燕京的事告诉扶笙。
前后沉吟不过一瞬,扶笙突然莞尔道:“大祭司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想让澹台君和来燕京保护女帝。”
“保护女帝?”荀久怔了怔,“按理说来,女帝的功夫在燕京城还找不出对手来,如果非要人保护,那么除非她……怀孕了!”
扶笙没答话,只是微笑。
知道自己猜对了,荀久唏嘘,“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
话完,荀久又扁着嘴巴扫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一眼,哀怨道:“为什么她们这么容易就怀上,可我都这么长时间了……阿笙,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只能像五百年前元休所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怀孕了?”
“别胡说!”扶笙搂她更紧,嗔怪道:“谁告诉你不能生,你是你,凤息是凤息,本来就是两个身体两个人,元休即便是本事再大,他能预料到几百年后哪一个人会不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