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娘见她戴着面纱,不由得多了一句嘴,“王妃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荀久又是尴尬一笑,眸光微闪,“没事儿,我很好。”
嘴上笑着,心中暗骂扶笙。
原本经过一夜都快消散了,被他这么一弄,更加明显了,待会儿回去,招桐和柳妈妈估计得吓得跳起来。
肖老将最后一道汤端进来,听到齐大娘这么问荀久,忙嗔了她一眼,“老婆子也真是的,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昨夜下雨,围场内的鸡鸭被我关进了竹楼,你赶紧去把它们放出来。”
齐大娘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听到肖老这么一嗔,立即便反应过来什么,忙笑着附和,“老头子说得是,王妃您看我,上了年纪就喜欢瞎唠叨,您别往心里去,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快坐下用些,方才秦王府的车夫进来问了一句,我告诉他王爷还没起床,他便去外边等着了。”
“竟然这么早就到了?”荀久问了一句,想着这车夫可真称职,秦王府到这个地方,也要好久的路程,他估计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肖老笑道:“王爷吩咐了今天一早就要来接人,他自然不敢耽误。”
荀久与肖老谈话间,扶笙缓步进了房门。
沉黑色锦绣宽袍,暗银曼陀罗随着他的轻缓的步子徐徐绽开,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面容清峻。
荀久看他一眼,暗自撇撇嘴,想着这个人每次过后都是这种表情,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会精分,还能否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
“王爷,王妃,您二位慢用,小老儿退下了。”
瞧见扶笙进来,肖老乐呵呵出了房门。
在荀久对面坐下,扶笙抬眸,见她眉头紧皱,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荀久磨磨牙,直接问:“你是不是会精分?”
扶笙一愣,“何为‘精分’?”
荀久浅吸一口气,“那你可还记得刚才在客房里发生了什么?”
她这么一说,他面上立即浮现不自然的神色,片刻后转为晕红,“你……”
“我什么我!”荀久直接打断他的话,面有愠怒,“我的手又酸又痛,连筷子都拿不了,我不管,你得负责喂我吃饭!”
“好。”扶笙毫不犹豫含笑应了,起身坐到她身边来,先替她摘了面纱,看见脖颈上比昨日更甚的红痕时,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看来这几日都得委屈你戴着面纱了。”
“何止委屈!”荀久瞪着他,愤愤道:“我简直是憋屈。”话完,翻了个白眼,复又疑惑道:“奇怪了,上辈子我也不认识你啊,怎么感觉我欠了你一堆情债似的!”
扶笙往白瓷碗夹菜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她,“你怎么知道上辈子不认识我?”
荀久意识到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赶紧面不改色解释,“你忘了?本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会看相,还心与天通,自有神眼能看见上辈子的事儿,而且我很确定,我上辈子连见都没见过你。”
“是么?”扶笙挑挑眉,“说不定你上辈子正在去见我的路上,只不过还没见到就投胎了而已。”
荀久一呛。
上辈子……
老妈的确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来着,可她完全没那心思,相亲前一天,死党非要拉着她去张家界大峡谷玻璃桥,结果一场空中冒险之旅让她直接穿越到了大燕王朝。
她没见过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海归,刚从美国留学归来,至于更多的,老妈倒是说了很多,她左耳进右耳出,全给忘了,连人家叫什么都没记住。
见她愣神,扶笙眸光动了动,“在想什么,莫非你刚才在开天眼看上辈子?”
“嗯,你很聪明。”荀久顺承着点点头,“本姑娘刚才的确在开天眼来着。”
“那你可有看见了什么?”扶笙问她。
“唔,看见的可多了。”荀久洋洋自得地说道:“不过跟你一介凡夫俗子无法解释,况且我看见的都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否则破坏了天道秩序,要遭天谴的懂不懂?”
“懂。”扶笙颔首,夹了一块蟹黄喂她吃下才缓缓道:“你刚才说的可不就是江湖神棍的标准话么?”
荀久:“……”她有那么像神棍么?
“你才是神棍!”荀久嗔他一眼,“你见过像我这么貌美的神棍么?”
扶笙眨眨眼,看着她。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荀久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神棍才不会像我这样多才多艺呢,他们只会满口胡邹,招摇撞骗,专门骗你这种人傻钱多的王爷,说什么你印堂发黑,大凶之兆,需要如何如何才能避灾,然后骗你一大笔银子,也只有你们这种封建迷信思想严重的有钱人才会相信那种鬼话。”
扶笙把酱焖鱼块挑了刺,喂她吃下又缓缓问:“照你这么说来,皇廷大祭司便是大神棍了?”
荀久咽下鱼肉,喝了一口汤,偷偷抬眼看了看扶笙的表情,斟酌着道:“其实吧,也不尽然,大祭司毕竟是巫族出身,人家有着超越凡人的能力,交通鬼神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大祭司说的话,对,也不全对。”
扶笙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此话怎讲?”
神权毕竟是大燕王朝的代表,她刚才质疑大祭司,扶笙都没有生气,这让荀久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比如我兄长这件事。”
扶笙面色微僵,少顷恢复正常,柔声道:“你接着说。”
“前任大祭司的预言简直就是在扯淡!”荀久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还什么凶煞之星携泪痣而降,一个婴孩,能对幅员辽阔的大燕江山有威胁?开什么玩笑!照她这么说来,我长相美艳,是不是得祸国殃民,致使天下男人为我倾国倾城倾天下了?”
扶笙轻轻一笑,“美色倒有可能误国,可一颗小小的泪痣……我倒赞同你的说法,刚出生的婴孩而已,若是仅凭一颗泪痣就能威胁到江山,那我泱泱大国岂不是早就灭亡了不知多少回了?”
“我就说吧!”荀久义愤填膺,“大神棍的话不可以全信,白三郎偷偷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大燕江山被海外那几个大国给灭了?白三郎的存在就是在打前任大祭司的脸。”
话到这里,荀久脑中有灵光一闪,快得她来不及抓住,只皱眉问扶笙,“对了,前任大祭司是男的还是女的?”
“其实,先帝时期有两个大祭司。”扶笙眼眸微眯,“一男一女,分左右。”
“这么厉害!”荀久满脸惊讶,“是哪个家族的?”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扶笙摇摇头,“为了选拔大祭司,皇廷专门有一个机构叫做‘璇玑阁’,里面的成员全是宗亲长老,他们的职责,就是行走天下不断为君王寻找下一任大祭司,据说有很严格的标准。可璇玑阁的人一般情况下不露面,只有新帝登基当日,璇玑阁的阁主才会亲自带着新任大祭司前来与新帝完成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