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什么也不缺,唯独少了一道圣旨!
也是他自身无用,让她受如此难堪。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气氛有些僵硬。
皇甫晟想要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又想起她刚才的戒备,生生克制住:“三哥哥还有事,你莫要多想,有事就来王府找我母妃商量。”
曦玥点点头,没说话,就把脑袋垂下了。
皇甫晟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担心她又多想,转身离开。
曦玥听见脚步声,抬起看见皇甫晟转身离开,习惯性地刚要伸手抓他的手,又无力地垂下来。
只是,她好像是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又把嘴巴合上了,甚至,连嘴唇都有些抖。
她眼睁睁看着皇甫晟的背影消失,却紧紧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可是没多久,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得落了下来。
她这次看清楚了,三哥哥的袍子从后腰开始,已经染了血迹,裤腿上隐隐约约都有。
这是伤口又裂开了,血又渗了出来。
可他从进来到离开,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曦玥把自己再次埋进被子里。
让被子裹住的小小身影在颤抖,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日子好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曦玥照常上午和夫子学功课,中午午休,下午跑圈后和学女工已经暂时放下了,舅舅要成亲,她也忙碌起来。
要采买的物什、要核实的名单、要摆放的物件,大大小小各种事宜,曦玥都渐渐参与其中。
她带着小手札,用炭条记录所有她觉得要记录的东西,她不止白天详细记录,晚上还会一一细看。
开始外院的大管事们觉得只是小孩子的把戏,可是后来,他们谁也不敢小觑这本小手札,这个家主的外甥女不但用心,还非常刻苦,任何小小的疏漏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曦玥心里渐渐也明白了那些大管事深深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什么含义。
她会想起娘娘带着她一起和管事嬷嬷说话发对牌的日子,她记得她把鸡蛋多少钱一文记在小手札里的日子,也记得三哥哥那天离开时身后血迹斑斑的样子。
曦玥变得沉默起来,但舅舅成亲该帮衬的事情,她每件事都做得很好,甚至越来越老练,不管外院的管事还是内院的妈妈,都渐渐对她说的话重视起来,真正把她当成府里的第二个主子。
最后三天时,曦玥忙碌到夫子那里的功课都停下了。
忙忙碌碌十来天,连大大咧咧地阿亮都觉得曦玥忙得有些不对劲。
吃了午饭,阿明指挥着小丫鬟们收拾桌子,阿亮“咦”了一声,“姑娘这是不跑圈了,胃口都变小了。”
阿明转头看她一眼,却没说话,又转头吩咐小丫鬟:“晚上和厨房说,糖蒸酥酪不用准备,姑娘应该不吃了。”
阿亮疑惑挠头:“姑娘这是忙碌得口味都变了?不应该啊!”
王嬷嬷正好进来,嗔怪地瞪了一眼阿亮:“别瞎说,忙你的去。”
阿亮撇嘴:“我有啥好忙的,姑娘这几天不习武,我也没事做。小德子送小点心来被姑娘拒绝之后,我也好几天不用去看他那张拉得老长的驴脸了,我真没啥好忙的。”
王嬷嬷皱眉:“你哄哄姑娘,让她无论如何多吃一些。吃个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数着米粒在吃饭一样,吃上没几口就饱了。好不容易脸上养了一些肉,这几天又给瘦了回去。”
阿亮自己也情不自禁把脸拉长了:“嬷嬷,我不是没劝,姑娘说忙没胃口,我总不能拿着碗硬塞吧!就昨晚,我还抱着两只猫一起劝她呢,说它们都比姑娘吃得多。姑娘也只是笑笑,没多吃一口。”
阿亮这么一说,王嬷嬷也沉默了。
夜幕降下来了。
曦玥已经洗漱完毕,她散了头发正准备休息,突然又想起来明日是舅母嫁妆进来的日子,有个婆子突然告假了,说是肚子不舒服担心耽误明天的差事。
“阿明,再去问问其他婆子,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情况,”曦玥吩咐阿明,“再去厨房细细查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万一现在看不出来,明日一早全都肚子不舒服,送嫁妆来的时候,还不是要手忙脚乱。
阿明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她脸色有些焦急:“姑娘,被你说中了,奴婢带着阿亮一起去的,开始厨子还嘴硬,被阿亮一吓唬,就全部交代了。”
庄子上的几个管事被衙门抓起来了,还吐出来几千两的银子,而厨房的二管事是那几人中一人的表亲。
他在下人的饭食里作了手脚,原想是报复一下李家和曦玥,现在却被举着剑的阿亮给吓得直接趴地上求饶。
可求饶没用,直接绑了扔柴房了,婚事过后就送衙门。
“知道了,”曦玥有些惊讶,但马上就平静下来。
这几日她见了太多的状况,小到缺斤短两,大到偷奸耍滑,她每天小心翼翼,都要心里盘算好几遍再做决定,虽然经常胆战心惊,却也开始淡定起来。
一场不起眼的风波平息下来后,曦玥上床休息。
这几日阿亮带着自己的长剑跟在她身后,所以那把微光就一直放在她枕头边。
屋里的灯火都熄灭了,静悄悄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更加安静。
曦玥紧紧团着身子,怀里抱着微光,在漆黑的夜里睁大眼睛,没有丝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