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奇的是梁今韵竟然在家。
往常这个点,如果她没在外地出差,那要么就集团开会加班,要么在饭局上,要么就在健身房里。
这时,父母二人从楼上书房一前一后下来,沉默而严肃,充满了一种没有硝烟的战火氛围。
沈棠初敏感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种严肃不涉及感性层面,应该是在谈公事,但能看出来结果并不好。
等沈知礼走后,沈棠初才问:“是集团出什么事了吗?”
梁今韵眼神中微微诧异,她对女儿笑了笑,罕见地有种破开严寒的温柔意味:“孩子大了,知道关心工作的事了。”
沈棠初轻皱了下眉,小声撒娇:“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那你跟妈妈说说,今天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累。”她轻吐出一个字。
母亲就坐在沙发上,她走到边上,弯下身子,慢慢靠在母亲肩上,双手环住她,就这么一动不动。
这种孩子气的表现让梁今韵先是吓了一跳,以为女儿出什么事了,再一听,她呼吸平稳,也没哭,这才放心。
梁今韵笑:“这么大人了还撒娇,累就别去,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
可能是酒精放大了情绪,让人感性。沈棠初悄悄吸了吸鼻子,把忽然涌上来的泪意收回去,软着声音说:“累,但还好。”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过得太幸福了,有家人宠着,被各种爱意包围,就算是那个吊儿郎当,总是凶她,威胁她无数次要打断她腿的小叔叔,其实一根指头也不舍得动她。
今天早上他主动请缨,来送她上班,沈棠初便要自己开车。
一路上,她差点闯了个红灯,差点跟别了旁人的车……骚操作不断。
而项希尧居然没有骂她,看来是还把她当成一个“差点出事的可怜小侄女”对待。
还有傅柏凛……
他也,很好很好。
吃醋也好,占有欲也罢,他总归是一直都护着她,无论她需不需要,承不承认。
“别怪傅柏凛了,好吗,别迁怒他。”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傅柏凛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偏见。
这跟他们从前的宿怨,以后的发展没任何关系。
她在医院醒来后问过医生他的情况。
“傅先生啊,他右手有过旧伤,这次用力过度才会骨折的。”
沈棠初问:“什么旧伤?”
医生:“去年吧,从高处摔下来过,记录里是这么写的。”
沈棠初沉默了会儿,直到护士给她换完吊瓶,她才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不是摔下来的。”
是自己跳的。
为了她。
……
那之后一周的工作都挺顺利,她没去找他要手机,补了卡,各种社交软件重新下回来也就分分钟的事。
傅柏凛被她用同事聚餐搪塞后,也没再来自讨没趣。
他们两个好像陷入一种怪异的僵持中。
又是一次同事聚会,这次是有人过生日,就在最近的热门网红KTV开了个大包间,公关部加上营销部的同事都在场。
自古公关营销不分家,两个部门私下关系也密切。
这种场合总有个抱着话筒不撒手的麦霸,也总少不了玩游戏劝人喝酒的气氛组成员。
今天不巧就有这么个男生。
毕竟都是工作上的同事,玩的游戏倒不过火,是酒吧里最简单的摇骰子,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就要接受惩罚,由赢的那方说了算。
沈棠初从来不擅长这种游戏。
她就连看起来,都满脸写着不擅长。
从她进公司的第一天就引起过一波讨论,她拎的包,她衣服的品牌,全身散发着天之骄女那种非富即贵的气质。
据说还有个挺帅的男人开几百万的豪车来送她上班。
那些放在她身上的诸多关注,怎么说呢……也算不上恶意,沈棠初多少也习惯了。
轮到她时,有同事问:“小沈会不会玩啊?”
她刚要答话就有人笑了声说:“怎么可能不会?你们不懂,有时候看起来越乖的,越野……”
“我会的。”沈棠初说,“我玩这个其实运气还不错。”
“是吗,那来来来,输了可得喝酒啊!”有人把骰盅放到她面前,沈棠初按在桌上随便摇了两下,然后掀开看了眼,想了想说,“五个五。”
同事一副夜店老手的样子,想也不想就说:“确定?”
沈棠初又数了遍,嗯,五个,没错,她喝了酒也数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