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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坐了会儿,又低眉,执手拿起脖子里的东西,吊坠看起来平淡无华,他送的也随随意意,连个甜言蜜语都没有,反而不像他的性格了。
车子停下来,鲁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荣京的夏夜会有点儿闷热,尤其为了遮盖宫池奕毫无节制留下的痕迹,今晚她穿了带袖连衣裙,在车上坐了一路,这会儿脖颈之间略有汗意,只好抬手拨了长发。
风拂过,凉快少许。
鲁旌微欠身,目光无意从她随手撩顺长发的动作扫过,见了她脖子上戴的东西。
微顿,而后恭敬,“沐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吻安柔唇清雅,“好。”
往前行走几步,白色高跟鞋又略微停住,侧首看过来,问:“只有我们俩人?”
鲁旌跟在侧后方,笑了笑,“沐先生的本意就是单独跟您开个会,其他人挪到八点之后。”
她点了点头。
推门进的小会议室,布置得跟私家书房差不多,并不会让人觉得紧张。
吻安进去时,一眼看到了背对站在窗户边的男人。
深沉的背影,说话却是低低的温柔,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是在哄他女儿吃饭。
见了她,沐寒声颔首示意她先坐会儿。
吻安笑着坐下,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还是停在了沐寒声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相似性,她每次看到沐寒声都能想到宫池奕。
只是宫池奕不同于沐寒声,他不喜欢小孩,肯定也不可能出现这幅画,没把孩子扔一边自己逍遥就不错了!
沐寒声挂掉电话从窗户边缓步走来,人刚到书桌边,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冷不丁的问了句:“他过来了?”
他当然是宫池奕了。
吻安微蹙眉,不解。
沐寒声放下手机,颔首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吊坠,“上古的好东西,装饰得这么新颖,要花不少心思。”
她这才笑了笑,新颖么?
跟宫池奕说的一样,像牙,又像连绵的山。
原本沐寒声是打算从头到尾好好考察她一遍,但见她戴了这个东西,想来是没多大的必要了。
但时间也没少花。
鲁旌在外头等着两人谈话结束,从六点多,一直到将近八点,天已经黑了,后续会议的成员陆续到达。
吻安见他抬手看了腕表,道:“先到这儿吧,以后你个人住哪看你自己的意思,回仓城也行,来回也就几个小时,有会议会提前通知你。”
她优雅的坐姿没有多少变化,只有柔眉微蹙,“我想知道,今晚谈话的直接意义是?”
沐寒声一手拿了外套,“考核。”
“考核之后呢?”她也从座椅起身,精致的手包置于身前,端庄冷练。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顿,看了她。
斟酌了那么几秒。
才沉声道:“我和他习惯的相处方式,在我上位需要时,他全力支持,所以在他需要时,我依旧是全力相助,不会多问原因。”
就算是之前宫池奕瞒了他身份,沐寒声也毫不介意,他们俩这样的政治伙伴也许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吻安听得半懂,说到底,沐寒声还是没告诉她忽然做这么个考察是干什么,更没说这段时间跟训练似的把她关在香樟树是几个用意。
抿了抿唇,跟沐寒声一起出门,问:“我还用参加后边的会议么?”
沐寒声看了她,薄唇勾了一下,把鲁旌招了过来,“送顾小姐回去。”
“是。”
吻安出了会议室,上车之前给宫池奕拨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接通。
她皱了眉,弯腰钻进车里,“开快点。”
车子走了许久,有点堵,她在后座蹙着眉。
鲁旌从后视镜看了看她,“顾小姐是有什么急事么?”
吻安把视线从毫无焦距的窗外收回,看了鲁旌一会儿。
眉心轻轻蹙着,终于问:“你跟在沐寒声身边这么久,宫池奕的事大多也知道吧?”
鲁旌笑了笑,“私事知之甚少。”
吻安不理会他的笑意,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他的侧脸,也直直的盯着他,“公事,他这次出的事不止是私自允许别人研制药物这么简单吧?”
对此,鲁旌略微挑眉,不知道是拿不准从未说起,还是不方便说,总之只这么一个动作之后就没了后文。
车子快到香樟树,才对她说:“说实话,我之前到伦敦跟过三少一段时间,有时候他在想什么,别人看不透,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阴谋,顾小姐不妨亲自问问他,也许他会很愿意跟你说?”
反正沐先生都不知道宫池奕在想什么,所以鲁旌就算知道整件事起因、经过,和宫池奕被停职,却还是不知道宫池奕的用意。
她没说话。
低眉盯着脖子里的吊坠,不知道为什么,温凉的玉贴在皮肤上,她总会觉得忐忑。
连沐寒声都觉得是上好的东西,他就随手套在她脖子上了?
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眉心微动,快速拿了手机。
本以为是他回短讯了,却在看到一串码时眉心更是紧了。
顾启东没了,会用这东西跟她联系的,只有郁景庭。
但这已经不是这段时间她第一次接到郁景庭的讯息。
“方便见面么?”他这么问。
吻安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下方,思绪间没有动静。
郁景庭走的时候是她送到机场的,从那个时候算起好几个月了,按理说,宫池鸢的案子都开庭了,可郁景庭没有回来。
显然他有事回不来。
良久,她终于回复:“伦敦。”
删除短讯,不留痕迹,锁屏,也不怕宫池奕再看她手机。
她的别墅一片漆黑,显然没人。
下车是,她还是叹了口气,对着鲁旌笑了笑,“谢了,你先走吧。”
转身往回走,开门甩掉鞋子直接往里走,没打算穿拖鞋就进了客厅,借着淡淡的月光倒了水喝了一半。
安静的站了会儿,拿了手机准备订机票。
有夜间航班,她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高兴了,能早就早。
可指尖还没点下去,莫名的转头看向餐厅。
一手水杯,一手手机,走向餐厅的脚步有些快。
刚到门口,不是错觉,她是真的闻到了浓浓的尼古丁,柔眉蹙着,握着手机的手去把灯按亮。
“啪!”一声,灯打开,她愣愣的看着坐在餐桌边抽烟的男人。
无声无息,就只是幽幽然抽着烟,深眸淡淡抬起望着她。
他就这样坐了两个多小时没动?吻安抿着唇,心口有点酸,但是脚下没动。
“结束这么早?”男人开口,嗓音被烟熏得沙哑,夜里透着道不明的深重。
吻安眉头更紧了,“你怎么还没走?”
问完又觉得不合适,“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起身,已经来到她面前,夹着香烟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墙壁上,薄唇沉声,“走么?”
吻安仰眸,“你怕我今晚,不回来?”
他唇角几不可闻的弧度,看不出半点笑意。
片刻才扯了扯嘴角,“输不起,只好等得起了。”
宫池奕是担心的,怕他先走了,她就真的不去伦敦找他,短期内他没那么多经历到处跑。
可她的性子沁冷,心也狠,一年半载不找他估计也照样过得滋润。
吻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酸他肯这么低头,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她,他数度忍耐,也没少纵容。
浅淡一笑,“我都说了最近不闹离婚,很没诚意么?”
没诚意到让他这么提心吊胆的?
宫池奕唇畔微扯,“有没有诚意,你心里不清楚?”
她仰着脸,眉尾弯起来以往让他熟悉的弧度,连吻都是温凉中带着清傲。
赤着脚,身高矮了他一截,只得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用订机票么?还是你有别的办法带我过去?”
男人棱角俯瞰,深眸低低的凝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旋即又曲臂吸了一口烟,依旧盯着她。
吻安无奈的皱了一下眉,低身想从他臂弯里出去,他却把撑开手臂下移,修长的左腿直接摆在了她两腿之间,让她没法挪步。
这透着流氓的行为让她眉心紧了点。
下巴被挑起,吻忽然压下来,“看来长良心了。”
嗓音低哑。
她挣了挣,都什么时候了!
“宫池奕……你先放开……”她说话很费力,一句完整的话表达出来模糊到断续。
他哪是说让放开就结束的人?
把这两小时的等待都倾注在这里了,舌尖扫过她柔唇—被抵御在外。
越是进攻得不遗余力,唇齿辗转勾缠,终究攻破贝齿一路长驱直入肆意索取。
浓烈的尼古丁侵袭了吻安的神经,他甚至恶意往她唇畔使坏的吐着温热气息。
全是烟味!
模糊间,她骂了句“混蛋!”。
男人唇畔勾起,深眸微微眯着,“再骂。”
唇下半点没有留情。
吻安气得不行,却没法动弹,脚步挪不开,身体被他压在墙面上没有退路,但她着实被他那一下吐气呛得不轻。
忘了自己一手水杯,一手拿着手机,本能的想把双手撑在他胸前。
只下一面,听到男人略微的低哼。
杯子被碰落,他从半空中敏捷的伸手截住,看着洒出来的水把两人都浸了,目光落在她胸口的一片水渍上。
没有不悦,只喉结微微滚动,俯低薄唇,“湿了?”
蛊惑得要人命的性感嗓音,吻安只得侧首避过,闭了闭目,“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声音在最后微微的颤抖,他滚烫的唇落在她胸口湿了一片的地方。
他埋首,头顶长了眼似的捉了她想推开他的手,嗓音淡淡,“来得及。”
刚被他接住的杯子被直接扔到地上,也许是怕踩到绊脚,又无情的踢了一脚。
杯子在餐厅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她的视线还没收回,整个人被托起几步出了餐厅。
既然他不着急,吻安也懒得管,做到浑浑噩噩,干脆什么都不理会了。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躺着的,可显然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也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
费力的转头看了一眼轻轻飘扬着的窗纱,窗帘是深蓝、米白相间,简单、深沉。
吻安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阁楼的窗帘是这个颜色,看来她正躺在宫池家大院。
皱了皱眉,老爷子不太喜欢她,既然来了就这么躺着似乎不太合适。
正想着,只觉得腿上被什么抚过,本能将要缩回来,已经被男人一手握住。
连掌心的温度她都熟悉了,没动。
“打算留疤?”下边传来宫池奕低低的嗓音,没什么起伏。
吻安费力的坐起身,见他蹲在床边“欣赏”她裸露的美腿,难怪她刚刚没看到他。
指腹抚过她腿上略微晦暗的地方,是那次书架碰到的地方。
她蹙了蹙眉,没记得自己留疤了。
果然,感觉他拇指搓了搓,沾了一点黑灰,也许是昨晚带她回来时在哪里蹭到的。
他却忽而低低的笑看着她,“多久没洗澡了?”
吻安很想一脚踹过去,他已经先发制人,握着她的脚踝定住,等她安静下来,就在她脚踝处吻了吻,随即欺身上来。
她只能躺在他身下,仰眸望着男人冷硬的下巴。
很性感。
“今天没事,你接着睡?”他的唇落在她眉间,不怀好意的往下留恋。
一夜时间,好似恢复了以往相处的感觉,虽然外头压力依旧,但他看起来只满足于眼前的美色。
吻安看着他,“既然把我带到这里了,不该过去跟你爸打个招呼么?”
男人显得漫不经心,掌心里把玩着她细嫩的五指,“你想去?”
看起来,他没打算把她带过去,怕她被为难受委屈?
她挪了挪位置,没能把手抽回来,只能温淡的看他,“不带我过去见你爸,还把我带这儿来?”
男人薄唇动了动,“顾小姐太高贵,不喜住酒店,我又没有在外购置房产的习惯,只能回这儿了。”
仓城只有一座香堤岸,这里就住大院,他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把房地产搞得那么恢弘,私人住宅竟屈指可数。
没有在外购置房产的习惯?
吻安蓦然扯了扯嘴角,“宫池奕私会女人的地方,剪辑起来能养得起整个房产公司了。”
以前他的那些绯闻她也没少看。
他勾了勾嘴角,“传闻里顾小姐的男人也够我开个公司打天下了?”
吻安盯着他。
半晌,在他被盯得眉峰微动时,她终于淡淡的一句:“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是看起来很好,是的确不错。
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想吃什么?”
很显然,吻安还没开始说什么,他已经很明显转移话题了。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指尖点在他胸口,往后退了退,支着手臂撑起。
几分慵懒的看着他,“既然心情这么好,不妨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伸手拿了脖子里的吊坠,“这东西很贵重?”
男人沉声,笑得模棱两可,“不贵重的怎敢送你?”
一听就只是在跟她打马虎眼。
见她翻身要下床,宫池奕才长臂捞过去,“周末带你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那也得等很多天。
吻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像是敷衍,这才没再多问。
“吃什么?”他再一次低声问,手臂一点也没松,不等她说话又俯首缠绵悱恻,“没想好就多想会儿,先喂饱我?”
她转瞬拧了眉,毫不留情的推着他胸膛,“你是铜墙铁壁?”
要么就是属狼的。不悦,带着嫌弃的盯着他。
他却很认真的思虑着,“有那么硬?”
意思猝不及防的被曲解,吻安呆了呆,又只能咬牙闭目。
他说平时说不过她才会强吻,可她有时候真是半个字便宜都占不到。
略微吐了口气,不乏真诚的抿了抿唇,低低的模糊:“会痛。”
去跟沐寒声开会之前她就已经快极限了,更别说后来的事。
男人低眉凝着她好久,只吻了吻她额头,也不忘趁机教训,“所以,以后最好乖一点,别让我一次性算这么多账。”
终于松开她,退到床边,又弯腰把她抱到了洗漱室,“自己洗,我去做早餐。”
吻安没看他:还用你说。
等他出了卧室,她才开始洗漱。
十分钟之后从洗漱室出来,左右找了找,拿了自己的手机。
没有收到新的短讯,多少松了一口气,放了心的握着手机往楼下走。
虽然他的阁楼就在宫池家大院里,可也是一片宁静,复古的木质楼梯铺了地毯,大概是新铺的。
走到拐角转头看向窗外。
宫池家整个大院占地宽广,一眼都看不到边,后院中了五颜六色的花,越往后才能隐约看到大院主楼。
“太太起来了?”保姆手里抱着一瓶插好的花儿,笑着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