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对面挂下电话，像是交代完遗言，再也打不通了。

我瘫软坐在凳子上软绵绵的，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对英哥的恨也凭空消失了不少，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憨厚老实人。

我心里复杂，本来殡仪馆好好的人际关系，忽然变成这样，全部都乱糟糟的，就是有人冒犯了规矩，因为有人要死了，或许其他人已经经历了无数次，麻木了，冷淡了，无关紧要了，可是我不能！！

讲道理，李栋英是绝对没有错的，他只是理性了一些，知道双方都要死了，时间不多了，直接回老家交代后事，但是这样的理性我却完全不认同。但是婷姐又有错吗？她以为牵手没事，是因为那天晚上的误导，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才肩负着直接的责任。

“错的，是规矩！”

我忽然说。

心里像是彻底确定了什么，殡仪馆的规矩古怪神秘，太不近人情，也难怪黄琦会反抗，会选择颠覆这殡仪馆。连我现在都想改变这个规矩。我觉得黄琦是对的，是伟哥在骗我，想要阻止我和黄琦探索殡仪馆的秘密，骗我拖延时间，然后再杀掉黄琦。

这时我也才发觉我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不是那个早就回去等死的窝囊废，我想要救婷姐，让我活生生的看着婷姐承受痛苦，之后要被我亲手烧死，通过我的手送进焚化炉，是我是绝对不敢想象的事情。还有想打破规矩，真正的和沈芸在一起。

这天夜班。

“你说你要跟着我干？”黄琦吸了一口烟，平静的看着我，然后去把焚化间的门掩上。

“对，我要他干一票的，我一定要救婷姐！看看这栋神秘古怪的殡仪馆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我坚定的说。

“你可能会死，你不怕死吗。”他说。

我说我不怕，并且告诉了他，伟哥准备要杀掉他的消息。

“是吗。”黄琦面容一僵，淡淡的惨笑道：“伟哥发现了，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他的口吻给我的感觉很淡，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我本来还想等一会儿，可是马上就要轮到我，我马上要死那么就不能再等，我临死前还可以做一些贡献，我们今晚就要行动，下了夜班你和我一起出去，探索一下殡仪馆，做好心理准备。”

他平静的看着我。

我点头说好，即使黄琦要等我也不可能等，因为以婷姐的状态不一定撑得过今晚，甚至明晚，一定也会被晚上看到的东西活活吓死。

“那么，等下我回宿舍拿一下东西，你也可以准备一下。”

他忽然露出冷笑，说，“我应该还能活一段时间，因为我没有冒犯规矩，伟哥如果真的想搞死我的话，那么就要重新制定第六条规矩用来杀掉我，他想要制定什么规矩呢？是男人不允许带耳环，还是每天抽两包烟的必需死？”

黄琦说道这，说起了冷笑话一般的口吻，“不过，他有制定或者更改规矩的权利，也是一条重要的情报，难不成现在成型的五条规矩，也是我们不知道的每个三年前，逐年加上去、渐渐完善的？”

我没有回答。

我心说如果伟哥没有演戏，看他当时复杂的神色应该不是占主导权，而是相对低下的地位和其他人去建议，更改规矩的事情看样子不是他能做主的，殡仪馆的人我都见过了，很容易猜。

是黄小倩？

我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恍惚想起其他人私底下看到过伟哥恭敬的叫倩姐，或许很有可能，但一瞬间，另外一个自称也在办公楼做外围的某人，也缓缓浮现在我的脑海。

沈芸！

但不管她到底是人是鬼，我都赖上她了，我要找她问一个清楚。

“我早就猜到我要完了，但我想在临死前把事情解决，我这一辈子的愿望，就是破除这规矩了。”

黄琦抖着手，点燃一根烟，眯起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我沉默着，说实话，黄琦这份面对死亡的淡然我是做不到的，他或许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亲手把一个一个同事送进焚化炉，所以才会有这份决然，他和李栋英那个关键时候退缩的憨厚老实汉子完全不同。

接下去，十点下夜班，我和黄琦各自回到宿舍。

我休息了两个钟，假寐了一下补充精力，在凌晨十二点整，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我们就再次偷偷摸摸的集合了。

他拎着一个背包，鼓鼓的，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现在凌晨出发，我们现在只有两个时辰，我们必须两点前按时回去！”

他撇了我一眼，把烟头往地下一丢狠狠踩了一脚，带着我想着漆黑的方向走去。

“走，我们要探一探这殡仪馆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凌晨两点，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