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想到这儿。她越发镇定,先把年氏私藏身份不明之人的事说了,然后道:“若换了平时也就罢了,年妹妹行事不拘礼数也不是一次两次,奴才并不愿多管。只是眼下万岁爷就要临幸圆明园,诸事都要小心谨慎,不可留一丝漏洞,奴才为万岁安危考虑、为王爷考虑,这才来找年妹妹问个清楚。我想问问她,这人到底是谁,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留在她身边,又意欲何为!”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私藏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在平时也许能糊弄过去,但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说严重了就是目无君上、置万岁安危于不顾,即使是四爷也不能再装没看到。不仅那个丫头,还有年氏也该一并问罪!

时年在旁边越听越紧张,本来看到四爷出来,她还高兴呢,以为要英雄救美了,可四福晋这几句话又让她清醒过来。无论如何,四福晋占据有理的那方,她确实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证明,因为这次事发突然,走得太匆忙了。

现在被四福晋当众挑出来,还搬出“皇上安危”这个大旗,暗示她和谷雨微可能有什么阴谋,四爷会信谁呢?他会怀疑谷雨微吗?

就算他不认为谷雨微和她有胆子敢害皇上,可她确实也是坏了规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得不惩处她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那边四爷听完四福晋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到了她身上,“福晋说的,就是这个丫头吗?”

四福晋道:“是。”

时年深吸口气,就想豁出去自己扛下算了,至少不能连累谷雨微,却被旁边的谷雨微狠狠踩了一脚。

她一口气断在喉咙里,再看四爷已经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然后抬了抬手,让众人起来。

他语气平静:“福晋说的事我已知晓,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福晋多虑了。我心中有数。”

四福晋愕然抬头,却听四爷道:“昨夜年氏已经向我禀报了此事,那丫头确实是从前伺候过她的人,也是她召进园子的。事前我已经准了。那晚被侍卫撞上只是个意外。”

他说年氏召人入园是他事先准了的,却没有解释为何那人能能不经园中的验身记录,大半夜凭空出现。睁眼说瞎话到了这个地步,四福晋不可置信道:“连这样的事,爷也要偏袒她吗?”

“福晋。”四爷语气依然平静,却让四福晋明白自己失态了。她不可以这么质问四爷。

余光瞥向旁边的年氏,却见对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似乎对这一刻早有预料。

巨大的耻辱和狼狈狠狠砸向她,她咬紧牙关,不甘心道:“可是王爷,万岁爷他……”

“福晋还没听明白吗?”四爷冷冷打断道,“人是爷准了的,进来的事也是爷知道的,福晋怀疑她,是在怀疑爷吗?”

这还是他今天进来后第一次这么明白地斥责,众人都吓得跪下了,旁边钮祜禄氏更是担忧地看了四福晋一眼,似乎怕她冲动。

但四福晋终于冷静下来了。

这里是圆明园,是皇上钦赐给四爷的园子,他的话在这里就是律法铁条。所以,即使她认为御驾将至,此时在园中私藏园外之人是大罪,但只要四爷不这么认为,那就不是。

只要他不想追究,那即使她理由再充足,也无法撼动他想保护的人半分。

她现在只庆幸他没有索性说那丫头其实是他的人,是他让她进来的。

事已至此,再没什么好说的,四福晋福身行了一礼,“奴才不敢。既然爷这么说,那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

居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时年看着四福晋和钮祜禄氏的背影,被深深震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四爷会帮着谷雨微圆谎,身为当事人,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入园”这件事四爷提前知不知道了。

谷雨微提前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看向四爷,却发现四福晋她们一走,水阁内气氛陡变。

四爷面无表情,谷雨微看起来倒是很轻松,甚至也走到椅子前坐下,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四爷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爷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谷雨微反问。

“比如,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你又为何要留下她?”

“这个问题适才爷不是说了吗?她是从前伺候我的人,是您准我召她入园的。您忘了?”

四爷薄唇紧抿,不言语。

时年听得又紧张了。怎么回事,她本来看到四爷给谷雨微打掩护,以为昨晚四爷过来时,谷雨微已经跟他讲了自己的事,至少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所以四爷这才帮她周全。

可看这架势,怎么竟好像他们此前根本没有谈过她一样?

四爷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帮谷雨微圆谎吗?!

没等她想清楚,四爷忽然冷声道:“把这丫头带下去,看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和她接触!”

时年一惊,想挣扎,触及四爷冰凉的目光,最终选择乖乖束手就擒,被小太监押下去了。

谷雨微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问:“爷这是做什么?”

“你不想说实话,我却不能由着你胡来。这丫头来历不明,让她在园子里随意行走,若惹出什么事来,谁都担待不起。”四爷道,“我虽驳了福晋,但这一点上,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谷雨微听到最后一句,眉眼一冷,唇畔却漾起了笑,“是,福晋所言,自然有道理。只是爷怪我不跟您说实话,什么实话呢?昨夜您过来,我没有主动向您坦陈我留下了一个人?可就连福晋都一进园子就听说了此事,爷难道会不知道吗?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她说得没错,四爷确实早就知道她身边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福晋是今日入园才听说此事的,但他在她留下那丫头当晚就接到了奏报,圆明园的管事太监道:“侧福晋要留人,奴才等不敢阻挠,只是奴才反复核对过,那丫头确实不在名册之上,也没有入园的文书记录,奴才不敢隐瞒,这才来禀明王爷!”

他沉默听完,道:“既然侧福晋说那是她的人,你们不必再管,就听侧福晋的吩咐。”

这次来圆明园,他过来看她,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所交代,可她非但昨晚只字不提,今天更是这个态度,仿佛在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他看她良久,终于道:“你还在生气吗?”

谷雨微眼睫一颤,别过了头,“生什么气?奴才不敢。”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然也不会突然要来圆明园,但那夜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钮祜禄氏没有故意与你作对,确实是弘历病了,她才遣人来找我。她后来听说你不高兴了,一直心内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