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2)

时年转而安慰自己,就算她不行,聂城他们搞不好可以呢?他们能过来也是一样!

然而下一秒就又丧失信心,聂城都亲口说了她是7处理对弦最敏感的人,她都不行他们就更不行了啊!

没救了没救了,这次真的没救了!

绝望之下,时年开始担心,难道自己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想象一下,一个人,在这个两千年前的陌生朝代,生活一辈子。

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任何现代文明,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她的爸爸妈妈!

她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前途一片黑暗,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那些小说里一辈子没回家的穿越女是怎么过的?

在古代活一辈子,跟被拐卖到山区有何区别!

身边忽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陛下,可以启程了。”

是霍去病。

刘彻闻言颔首,看向时年,“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不过你要是还觉得累,再歇一会儿也可以。时辰尚早,今日总是能到的。”

那日发过那通火之后,他对她又恢复了柔声细语,甚至因为她的变化,他比之前更耐心更温柔。可时年看着他这样,只觉内心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霍去病的话。

那一天,她都那样真诚地求他了,甚至她也能察觉某个瞬间他是动摇了的,可最后,却还是把她抓了回来。

这让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刘彻是帝王。

不是朱厚照那样的帝王。朱厚照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他懂得自由的可贵,所以虽然喜欢她,却愿意放她手让离开,因为他知道在外面才能真正快乐。

但刘彻是真正的帝王。帝王是不能谈判的。他并非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和挣扎,可这一切都不比他的欲望更重要。

她想起以前曾在《史记》上看过一个故事。西域大宛国有一种汗血宝马,肋如插翅、日行千里,号称“天马”。武帝心中向往,派出使者想要求得,大宛王却不愿献出珍贵的宝马。于是,武帝竟发兵二十万攻打大宛,花了四年时间,死伤无数,最终征服了大宛国,得到了他想要的宝马。

这才是刘彻。黩武嗜杀,享受征服。

对于想要的马都是如此,何况是人呢?

他还在等她的回答,这段时间她总是克制自己少看他,因为一看到他,就是满腔的悲愤,她生怕自己失控之下做出什么。

但这一刻,那些情绪都翻涌上来。时年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露出个笑容,眼中的讽刺锋冷如刀。

刘彻一顿,侧眸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漠然起身,径直上了銮驾。

刘彻立在原地,没有立刻跟上。

脑中想着她适才的笑容,他垂眸看向案几。那里放着一个茶盏,里面是他亲自为她斟的茶汤,照例没有被动过一下,就像这段时间她对他始终不变的冷漠。

他深吸口气,也朝銮驾走去,却没有如大家以为的那样上车,而是命人牵过御马,翻身而上,道:“起驾。”

当天下午,御驾抵达长安。

百官在城外跪迎,銮驾穿过御道直入未央宫,时年也见到了这座久违的宫城。

十七年过去了,未央宫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还会想起当年的事。不过上一次时年的身份是少使,住在低等宫人居住的北掖庭,这一次刘彻却带着她住进了宣室殿。

宣室殿是刘彻的寝殿,在未央宫的地位仅次于百官上朝的前殿,他平时也会在这里召见臣子。宣室殿还有个著名的典故,当年汉文帝便是在此召见贾谊,君臣夜话至深夜,传为美谈。

这样的地方,还从没有宫嫔堂而皇之住进来过,不过陛下都发话了,底下人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当晚,时年就在宣室殿东偏殿歇下了,接下来几天也一直住在这儿。

对于这特殊待遇,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另一件事让她更上心一些。

刘彻抵达长安当晚就收到消息,因此次河西大败,匈奴单于伊稚斜震怒,要惩处休屠王和浑邪王,二王惧怕之下,派使者至长安乞降。

朝中对此自然震惊,盖因休屠王和浑邪王长期以来占据河西,此次虽然战败,却仍控制河西部分领土,且手中兵马四万。刘彻疑心有诈,又不想放弃这大好机会,最终决定派刚回长安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带一万骑兵再次前往河西受降。

小宫女在给时年梳头时说起这事,又是激动又有些担忧,“只望霍将军吉人自有天象,此去也能大捷,让匈奴人全都跪地称臣才好!”

霍去病自幼出入宫廷,尤其是宣室殿常客,这里的宫人都认识他,比如这个小宫女沅沅每次提起霍去病就是一脸仰慕崇拜,一看就知道是个铁粉。

时年于是说:“放心吧,霍将军会平安回来的。”

她这话说得很肯定,因为早已清楚这一战的结局,沅沅却惊地睁大了眼,“夫、夫人?您……刚才是跟我说话吗?您跟我说话了?!”

她的表情像是中了头彩。整个宣室殿都知道,这是陛下从陇西带回的新宠,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只看她能住进宣室殿就知道陛下对她的爱重。杨总管安排她来伺候夫人时说,看她素来活泼机灵,指望她能讨夫人喜欢,可惜夫人大概性子比较冷,不爱笑,也从不和他们说话,连陛下来看她也不见她给个好脸色,惹得众人咋舌不已。

他们私底下甚至怀疑过,夫人别是不会说话吧?

往常都是她一个人找话题,因为看夫人并不反感,才大着胆子这么说下去,没想到今天夫人居然理自己了!沅沅一面激动,一面又有些担忧,连陛下都没有得到的待遇自己先得到了,回头不会倒霉吧!

不过时年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了,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中景色。

刘彻没有和她住在一起。从返程起,他就不再要求和她同宿,时年怀疑他是察觉到了危险。两人分开睡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她逃跑失败当晚,她试了两个小时都无法感应到弦,情绪正是最崩溃之时,他如果还敢不知死活地过来,她不敢保证半夜会不会趁他睡着了摇身一变成刺客。

回宫这些日子,刘彻像在草原上时一样,只是每天白天来看看她,留给她充足的个人空间。时年知道他是在等她缓过来,接受现实,但她同样也也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怎么可能因为他想,就决定她一生的命运呢?

心里这样想着,可当她在宣室殿内日复一日待下去,一天三次例行感应弦失败,再不情愿也得承认,如果再想不出别的办法,也许那真的就是她的结局了……

她忽然转身往外走,这屋子太憋闷,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沅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喜道:“夫人要出去吗?婢子伺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