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带着狐疑地目光看着她的丈夫,毫无疑问,若有什么事,这个男人一定会最先抛弃自己,也许光复了赵国后,他的确会兑现许诺,可有没有自己去分享他的荣耀,对他而言本身没有差别。
“您的女儿,可比您想得要厉害得多了,我怎么觉得老爷,像是乱了方寸?”赵氏冷静地说,“皇帝削弱沈哲的兵权,对您的影响这么大?”
此时已有其他人,见到宰相驾临,上前来行礼问候,秋振宇应付了几句,带着妻子走开后才低声呵斥:“这是什么地方,你说的什么话?”
赵氏道:“老爷想要的答案,我一定给您想法子找,可我另有一个主意,毕竟若是我亲自去接近王婕妤,一定会让皇后起疑。她做事雷厉风行,若是发现可疑之处,一定会迅速出手,根本不给您考虑的机会。”
秋振宇冷下脸来:“你有什么主意。”
赵氏早已有算计,她不想白白牺牲自己,让自己去做皇后的靶子,不是怕了那小贱种,可她是皇后,真要发狠弄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赵氏还想好好活下去,笑着看她们去死。
中秋宴在安泰殿内,王公大臣们悉数到齐后,大腹便便的淑妃也被人拥簇而来,人人都向其道喜问候,淑妃也是红光满面。但目光落在沈哲夫妇面上,到底是失落了,堂妹一直躲着自己不肯见,想劝她几句也说不上,此刻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对新生活十分向往的模样。
淑妃落座不久,内侍高呼,帝后与太后驾临,太后的气色并不好,勉强用华服金簪支撑着体面,皇帝与皇后则是言笑如常并无异样。
而太后早已对外言明,今日中秋宴,是为侄儿沈哲践行。她从不干预皇帝的朝政,亦无力干涉,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反目,哪怕维持表面的和睦,也总还有个盼头,至少也要让世人看来,皇帝和沈哲之间仍然有兄弟情,但太后能做的事太少太少了。
此刻沈夫人江氏已经被太后唤在身边陪坐,俨然与皇后这个儿媳妇同等待遇,甚至更高一些,而江云裳腹中正怀着沈家的血脉,反是淑妃肚子里那一个,被生生比下去了。
但今日是中秋,皇亲国戚与大臣们,惯例都要向帝后妃嫔们献礼,体面如宰相之辈,当然可以亲自奉送给帝后与太后诸人,稍低等一些的官员,则会由内侍将礼单送上,贺礼也会径直送去各宫,在宴会上不过是走个形式。
这边厢,送给王婕妤的礼单正由香薇接了,一一递给王氏过目,她才看了眼鸿胪寺少卿的礼单,就被坐在旁边的林昭仪盯上了,王氏尴尬了一下,不得不把礼单递过去,林昭仪瞥了两眼,又丢回来道:“果真是你体面,母凭子贵,这些官员们都冲着大皇子送礼,我们这些冷宫里的娘娘,可就没这么体面了。”
王氏低声说:“娘娘若有喜欢的东西,臣妾回头让香薇送到昌平宫去。”
林昭仪讥笑道:“我什么没见过,还会稀罕你?”
王婕妤欠身称是,又怕别人看见她这副懦弱的模样,怕坐在身边的儿子也瞧不起自己,便伸手捧了酒杯,想饮酒来掩盖脸上的尴尬,可酒杯才到嘴边,香薇像是不服气林昭仪的刻薄,故意显摆她家大皇子受人重视,再次奉上一张礼单,朗朗念道:“主子,这是大理寺右丞郭高全郭大人的礼单。”
可却听得一声清脆,恰好台上一曲终了,正是一瞬的安静,所有人都听见这动静,目光朝这边寻来。但见王婕妤呆若木鸡,而她手里的酒杯,早已在地上摔得细碎,未入口的酒水也洒了一裙子,好不狼狈。
林昭仪见众人都往这边看,忙起身为自己开脱,对上首几位道:“皇上,王婕妤毛毛躁躁的,一面喝酒一面又想鼓掌喝彩,忘记手里的酒杯就拍巴掌,不小心把酒杯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