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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摇了摇头:“可我已经把自己当客,把将军府当店,我没有资格守那道门,也没有资格管他身边的事。”
珉儿问:“那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云裳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无语应对,珉儿便道:“现在去叫锦绣回府还来得及,但是她一旦踏足上阳殿,就没得商量了。我虽是为了皇上办这件事,可你若反对,我也会在乎你的心情。”
“娘娘,我……”云裳显然是不甘心的。
“我也是听皇上说,才知道新婚后的你敢闯敢拼,逼得沈哲都不敢见你。”珉儿轻叹,“我以为是你和我在一起后,忽然变成现在这样的,但你来之前好像就收手了。若是心灰意冷,自然什么热情都没有,可你还会落泪,会咬着手哭,弄得手指上全是齿印,你并没有放下,我也不知道今天你回去后,会不会继续伤害自己。”
云裳连连摇头,可却没有底气回应皇后,珉儿道:“云裳你知道吗,我多羡慕你,哪怕沈哲待你不好,可你和沈哲是平等的,你在他面前永远不必顾忌,你可以自由地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可我和皇上不一样,我永远也不能像你那样洒脱,皇上是天,我和皇上的脚下,是江山百姓。”
“娘娘,您这话。”
“云裳啊,若是对沈哲还有心,何不再努力一下。”珉儿微微笑,“但眼下,你先听听锦绣是怎么回事,再看看要不要给自己一个会,给沈哲一个机会。”
说着,珉儿便吩咐:“派上阳殿的人去接她,进宫后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果然,正如珉儿所防备的,此刻还在长寿宫的秦文月,听闻皇后召见将军府新姨娘,立刻借口离了太后,想要等一等锦绣。虽说之前就有所准备,早就交代锦绣万一被上头召见盘问时该如何应对,可去了上阳殿就看不见听不着,根本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秦文月站在路边,看到锦绣被皇后的人带进来,锦绣望见她,满脸的无助和惊恐,可惜身边的人看守严格,再后来连看都不让她看一眼,锦绣没能从秦文月身上求得帮助,彷徨无措地跟着宫人一步步走进上阳殿。
此时艳阳正浓,腊月的正午,晒在太阳底下暖融融的,锦绣被带着穿过空荡荡的上阳殿,一路进了后院,皇后和将军夫人正在太阳底下喝茶对弈,宫人指引锦绣上前行礼,她规规矩矩地照做了。
珉儿和气地笑着:“来了就好,原是有件事要托你。”
说罢命宫女搬来桌椅凳子靠着树摆在太阳底下,另有人捧来厚厚的氅衣堆在上头,铺下各色丝线细针,莫说锦绣看得一脸莫名,云裳也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而皇后已经告诫她,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能插手。
珉儿温和地说:“这件氅衣上的绣花我不喜欢,清雅自告奋勇拆了,却绣不出个模样了。知道你曾是尚服局里最厉害的绣娘,也是张尚服一心培养的接班人,托你再合适不过,可否愿意,为我把这件氅衣重新绣好?”
锦绣的心踏实了几分,立时答应了,在皇后的允许后,便在那树下坐了,拿起昔日最熟悉的东西,果然得心应手,没一刻功夫就进入了状态,越发连脸上的卑怯彷徨也散了。
反是云裳好奇,时不时看她一眼,无心于和珉儿的对弈,珉儿也不说她不是。
但很快,浓烈的太阳转向西边,力道也渐渐变弱,虽然天还亮着,太阳底下已然坐不得。清雅命人将东西都搬进内殿里,珉儿过来看了眼锦绣,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云裳就走了。
太阳渐渐西晒,坐在树底下的锦绣便再也晒不到太阳,树荫底下的寒冷,让她开始无法专心于手中的活计,十指变得僵硬,身体也冻得直哆嗦,可上阳殿里的宫女太监走来走去,谁也没管她。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起初迅速就绣好一片前襟的人,此刻一朵花折腾半天也只见几片花瓣,皇后的大氅厚实柔软,若盖在身上必定能御寒,可这是皇后的衣裳,锦绣怎么也不敢拿来取暖的。
天越来越冷,更渐渐有了风,上阳殿的后院虽有四面墙堵着,可朱漆竹桥下是活水,外头的风乘着水进来,冰冷地往人身体里钻。锦绣已经浑身哆嗦,冻得嘴唇发白,此刻唯一温暖的,就是她流下的眼泪,只是风一吹,脸上的皮肤像是要皴裂了。
内殿中,珉儿正专心致志地给祖母写信,火炉将殿内烘烤得温暖如春,云裳本因说要静一静,被皇后允许她在一旁发呆,但这会儿发呆的人却时不时走到外头,又慢悠悠走回来,像是有话要对皇后说,欲言又止的模样,全写在脸上了。
“你心疼她吗?”珉儿手中的笔枯了,命清雅再拿新的,腾出手来磨墨,眼眉间慢条斯理的冷漠,叫人心生敬畏,她问云裳,“我说过不许你插手的,当然她现下是你府上的人,你实在要管,我也不会拦着,你要不要去把她带进来烤火?”
云裳看到皇后的目光,那仿佛不经意地抬眸,却震得她说不出话,这个人当真和自己同龄吗?可她的心智,仿佛还不及皇后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