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所以,她怎么可能与自己的性命作对呢?
以自残的方式逼退敌人,其实具有很大的风险,如果敌人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那你完全是在找死找虐。
昨晚,她之所以将拆信刀刺入自己的胸膛,是因为她算准了戴面具的男人不会让她轻易死去,而且,她在刺入的时候偏离了要害,掌握好了分寸,伤口鲜血淋漓,但是不会致命。
希望她演的这出苦肉计,能够拖延一段时间,让那个男人不再来找她的麻烦。
她神情复杂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第一次迫切地希望肚子里那颗小种子已经茁壮成长。
窗外阳光很灿烂,拉开窗帘,莫凌被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闭了闭眼,再睁开,才适应了强烈的光线。
莫凌倚靠着阳台呼吸新鲜空气,看到潘锦如在前庭花园晒日光浴,她戴着太阳镜躺在躺椅上,旁边的木桌放着一盘鲜艳欲滴的车厘子,还有一杯新鲜果汁。一名穿着佣人装的中年妇女垂首站在她身边,正在说着什么。
莫凌看到潘锦如点了点头,然后中年妇女恭敬地鞠了躬,然后抬起头来,从莫凌所在的方位,正好看清楚她的脸,是王嫂。
王嫂以前在静园伺候莫凌,后来莫凌搬到主宅之后,她也被调到主宅工作。
不知怎的,莫凌突然想起那次她跟穆凤兮发生争执,失手将穆凤兮推下楼梯,那时候,王嫂突然跳出来,指责她要迫/害凤兮,潘锦如以此为借口,说莫凌是扫把星,闹得家宅不宁,还要老夫人将她赶出去。若不是凤兮讲道理,不追究莫凌的责任,潘锦如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是这样啊,王嫂,没想到你是婆婆的卧底呐。”莫凌望着楼下还在交谈的两人,忽地勾起唇角,穆云天说得没错,在穆家,她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
“大少奶奶,鸡汤炖好了。”小苏捧着一碗鸡汤,笑米米地打断她的思绪。
“哦,好,放在那里吧。”莫凌转身,看着站在房间里面的小苏,年轻明朗的笑脸,真诚温暖的眼神,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眼睫微垂,微微一笑,淡淡道,“小苏,我可以相信你吗?”
小苏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倏尔,唇角上扬的弧度拉大,语气轻快地说道,“当然了,大少奶奶!”
莫凌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明白了,谢谢你,小苏。”
小苏啊,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当你在紧张的时候,你的右脚脚尖会无意识地蹭地面。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但是却把你掩藏的情绪暴露了呢。小苏,你又是谁派来的卧底呢?
“大少奶奶,你,没事吧……”小苏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总觉得莫凌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样。
“没事呀。”莫凌抬头,露出明艳的笑容,“你去忙吧,我会乖乖喝完鸡汤,不让我的苏管家担心的。”
还是那个跟她开玩笑的大少奶奶,应该是她想多了吧。小苏露出害羞的笑容,“大少奶奶,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要是被管家爷爷听到,他会误会的……那我出去了,你一定要把鸡汤喝完哟。”
莫凌眯眼笑,“好。”
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端着小碗,用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热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信任的那个人,已经被她弄丢了。
林兰遥,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晚上下楼吃饭之前,莫凌特意化了点淡妆,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一点,以免又被婆婆大人唠叨什么身体不好病怏怏之类的话。
穆云天最近回来得很早,跟他们同一桌吃饭,他还是坐在莫凌对面,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声音轻缓柔和,“听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莫凌将嘴里的猪肝汤咽下,据说是厨房特意做给她补血气的,她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还好。”
穆云天深深地凝望了她几秒,或许是碍于长辈们在场,他并没有再多说,移开视线,与穆博远谈起工作上的事情。
吃完饭,莫凌到花园闲逛,绚烂的晚霞铺在天际,就像精美的锦缎美得耀眼,她微微抬着头,望着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一望无垠,浩渺无际的天空,几只大鸟扑扇着翅膀在天边翱翔,自由自在。
她不禁弯了弯眉眼,笑了开来。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男人磁性柔和的声音。
她唇边的笑容滞了滞,淡淡道,“鸟,还有天空。”
说话间,身边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他学她的样子,微微抬头,望着那片天空,俊美的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晚霞很美。”
“我看的是翱翔天际的鸟,很自由。”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群朝着夕阳飞去的生灵,喃喃自语,“关在笼子里面的鸟,注定活不了多久。”
穆云天侧头看她,刚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沉默了一瞬,说道,“你也想回归蓝天?”
她低语,“没有鸟儿不渴望蓝天。只可惜,牢笼不会允许。”
他望着她精致美好的侧脸,夕阳在她身上染了一层碎金,将她的轮廓勾勒得越发柔和,他眸光渐暗,性感的薄唇绷了绷,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她突然抬起头,扬起灿烂的笑脸,“抱歉,让你听了这么多不知所谓的话。我还要到前面去逛一逛,先走一步啦。”
说完,不等他回答,大步往前走,但旁边那个厚脸皮的男人根本不给她甩开他的机会,迈着一双大长腿慢悠悠地赶上她,与她肩并肩前行,懒洋洋地笑道,“我正好也要消消食,一起走呗。”
莫凌气得胸口疼,她是真的很不想见到这个可恶的家伙。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不理睬他。
“阿凌,你生闷气的样子真可爱。”厚脸皮的男人发出贱兮兮的笑声,继续挑战她的极限。
莫凌只当苍蝇在耳边嗡嗡地飞,目不斜视,继续往前。
穆云天被她三番两次无视,也不气恼,反而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打量她,“阿凌,你今天化妆了,女为悦己者容,你是为了我才化妆的么?”
他一双狐狸眼闪闪发亮,惊喜骚包的小模样让莫凌忍不住恶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三少爷,你的脑洞开得太大了,请停止你的脑补行为!”
穆云天比女人还要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语气透着轻松愉悦,“好的,阿凌,你怀上宝宝了吗?”
“……”混蛋,你的思维太跳脱,正常人类已经跟不上了好吗?
莫凌额角青筋跳了跳,咬了咬后槽牙道,“干卿何事?”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关你屁事啊混蛋!
穆云天突然靠近她,玩味地挑了挑眉,轻声笑道,“作为宝宝的父亲,我想我有权利过问。”
她猛然一惊,脚下快速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他那句话就如惊雷,炸得她头脑发懵。
看到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穆云天妩媚的凤眼微微一眯,似笑非笑道,“跟你开玩笑呢,我亲爱的大嫂。”
回到房间,莫凌的心还是乱的。
以她对穆云天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作为宝宝的爸爸”,指的是她肚子里移植过来的胚胎,还说他前段时间侮辱她,留在她肚子里的小蝌蚪?
哦,天,快疯了!
莫凌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医生说过,胚胎移植后第十四天就可以通过验晨尿或者血hcg水平确定是否妊娠,她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检测一番!
深夜。
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不期而至。
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莫凌睡得很浅,几乎是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刹那,她便睁开了双眼,条件反射地伸手摸*头灯,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切断电源,柔和的灯光驱散了黑暗,笼罩在空旷的房间里。
男人似乎很钟爱黑色,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脸上仍戴着那张银色面具,盯着那个一步步向她靠近的男人,莫凌内心一片平和,没有怯懦,也没有恐惧。
她从*上坐了起来,倚靠在枕头上,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他冷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如她所料,走到*边,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衣帽间走去。
莫凌怔了怔,不知他想搞什么鬼。
等了十多秒钟,他又回到卧室,手中提着一个紧急医疗箱。
“把衣服脱了。”他将医疗箱放到桌上,清冷的眸子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