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给的,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嫪姑姑嗔怒道。
“那……那要是丢了可怎么办啊?”桂花都快哭了。
那么大的两块金子,她连见都不曾见过,哪里敢去用啊!这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把她卖十次也换不回其中一块啊!
“丢了你就哭吧!”她这种已经定了形的性子就算是嫪姑姑也扳不回来,只能故作凶恶地恐吓道,“难道你打算让夫人赔给你不成?”
桂花赶忙摇头。
“放心吧。”玳瑁插言道,“夫人虽然不会赔给你,但他肯定会找出是谁偷了你的金子,然后揍死他!”
“小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嫪姑姑抬手给了玳瑁一记响头。
十月的最后一天,姚重又给吴名送了一笔收益过来。
这一次,姚重把铜钱全部换成了黄金,乍看上去没上一次那么扎眼,但打开箱子之后却更加闪瞎人眼。
吴名其实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衣食住行全有严衡一手包办,给玳瑁她们存私房也不能没完没了没有限度。
于是,吴名便有了一个幸福的烦恼——怎么花钱。
小钱钱放在箱子里是生不出新的小钱钱的,想赚钱就得先花钱。
吴名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加大对玻璃作坊的投资了,工匠要再多招一些,镜子什么的也可以尝试着去做了——这玩意一旦成功,肯定比玻璃还要暴利,起码大户人家的女眷定是要人手一个的,就算只能做成巴掌大小的化妆镜也定能大赚一笔。
这年月已经有锡和水银了,找起来也很容易,就是需要让懂行的工匠把大块的锡锭变成薄薄的锡箔。但就算找不到懂这个工匠,完全靠自己琢磨,肯定也比从蜂蜜里提取葡萄糖容易许多。至于水银,虽然有毒,但只要遮住口鼻,不直接接触,制作时注意通风,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后世那些打破水银温度计致死的案例其实都是被无知害死的,但凡有点化学常识都不至于殒命。
于是,吴名便暂且放弃了对技术要求偏高的银镜,决定从古老的水银镜做起。
拿定主意,吴名便行动起来。
而行动的第一步却是和严衡打招呼。
不单独出门已经成了吴名与严衡之间的默契。只要吴名肯打声招呼,带上随侍,严衡便不会限制他的行动,出府还是出城,全都随他。
当然了,其中也有想管而管不了的无奈。
严衡这阵子实在是太忙了些,虽然吴名住进了他的院子,两人也依旧只能在晚上见面,严衡想约束都分不出精力。更何况吴名也不是个会任人管束的,纵使严衡拿链子把他锁住,也要先想想能不能锁得住。
一旦惹恼了他,让他炸毛,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生活可就要泡汤了!
无奈之下,严衡也只能收敛自己的独占欲,尽可能地给吴名自由。
招呼打过,吴名便叫来姚重,把他也一起带了出去。
姚重这阵子比较清闲,玻璃铺子已经上了正轨,无论制造还是经营都已安排了专人负责,他只要抽空过去监察一下即可。
前几日的时候,姚重的主要精力就已经转移到了探子营的组建上。钱已经有了,差的只是人,但人这东西从不是想找就能找得来的,姚重也不着急,只可着手上的人先用,倒是有几分效仿吴名的陶瓷作坊——先把经验积累够了再说。
因此,一听到吴名召唤,姚重便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
但一行人刚出城门,吴名便被城门外黑压压的队伍吓了一跳。
队伍里全是女人,在队伍周围维持秩序的也是女人,只有稍远处站了些男性兵丁,看模样不像是监督,倒像是保护。
“这是干什么呢?”吴名疑惑地问道。
陪吴名一起坐在牛车上的姚重向外看了一眼,很快挑眉道:“纺织作坊开始招工了吧?”
“纺织作坊?”吴名愣了一下便恍然大悟,“是要招女工织羊毛?”
“就是那个。”姚重点头,“主君和西北的牧人交换了不少活羊,前几天就运来了一批,想必是已经扒皮褪毛,就等着纺成线了。”
“直接把羊毛剪下来就可以用了,哪里用得着扒皮啊?”吴名皱眉道。
“今年冬天不是会有严寒和雪灾吗?”姚重一脸无奈,“主君就想着一举多得,羊毛和羊皮可以取暖,羊肉和羊杂碎能填饱肚皮,总归是不会浪费。”
“他也真是舍得。”吴名颇有一些惊讶。
羊毛和羊可不会是一个价钱,这么一大批活羊买进来,那花出去多少钱啊?!
严衡还真舍得自掏腰包来救济百姓?
吴名正感慨,姚重已继续道:“这还要归功于您给主君出的法子。一打蜂窝煤就能换一整只羊,一个轻飘飘的铁炉子能换几十只羊,甚至连上好的骏马都有人拿出来交换。以前和那些牧人打交道的时候,我们可没遇到过这种待遇!”
“……”吴名顿时无语。
他就奇怪严衡怎么这么大方,原来是做了无本买卖!
不,也不能算是完全无本,毕竟无论打铁还是挖煤都需要用人,只不过这年月的人力不值钱,主要消耗反而在供这些人吃喝上,至于工钱什么的……是否存在都是两说。
果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取之于民,方能用之于民。
吴名撇了撇嘴,暗暗自嘲起来。
不知不觉,他竟也成为了剥削阶级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