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上涌起羞涩的笑容,像是见到陌生人又想打招呼又有些害羞的样子。任秋玲再次叫道:“快跑!”少年脸上的表情这才变成惊讶,然后转身。
“砰!”一粒子弹击中少年的后心,他立即栽倒在地上,温热的血流到草根上、泥土里。羊群并没有立即逃散,而是在少年的尸体边围成一个圈——这是它们对付天敌的本能,遇到猛兽就围成一个圈,用两只可怜的尖角对着圈外那看不见的危险。可惜的是,现在它们遇到的是狙击手。随着“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几只山羊栽倒在地,洁白羊毛被血染红,羊群这才慌了,四散奔逃。
“人渣!”任秋玲悲愤交加,这个牧羊少年完全跟神木王鼎无关,狙击手杀他只是为了好玩。山顶上传来狙击手嚣张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任秋玲将背靠在山沟坚硬的岩石上,背上传来的疼感让她清醒了一些,“狙击步枪可以达到八百米的有效射程,对方的狙击手虽然邪恶但却非常专业。也就是说,这片山坡全都在狙击枪的有效射程之内,只要我一离开草坡,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没有看到我,接下来的行动应该是对这片山坡进行拉网式搜索。”
她转念一想:“对方的目标是神木王鼎。想在山坡上发现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想要找到特意被隐藏的一个物品则非常困难。只要我跟神木王鼎不在一起,他们就算抓到了我,我也能争取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李明博可能已经带特勤队赶来了,如果我能够支撑得久一点,到时候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她打定主意立即行动,用已经半废的手机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从皮包里取出神木王鼎,将它埋在了土里。
一串含混不清的外语从身后山坡上随风传来,任秋玲侧耳细听,谈话声中还夹杂着“唰唰”的脚步声——敌人开始搜索了。她弯着腰低头向山下跑。
五个罪犯排成一排,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为五米,一起向山下搜来。
任秋玲不要命的逃跑,两手不断的拔开身边的蒿草,青蒿叶子那微辣的气味随着喘息钻入肺里,让她胸口疼得有如刀割一般。但是她不敢稍做停留,一心只是往下跑。透过蒿草的叶子,前方隐约有黄光闪过——那是呈“之”字形上山的公路,只要再过十来秒,她就可以跑到公路上。
公路下方是丛生的灌木丛,如果能够逃到灌木丛中,任秋玲感觉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将要多得多。
就在这时,身后“吱吱喳喳”一阵鸟叫,无数小鸟从草丛中逃向天空。一股毫无来由的危险感觉猛然袭来,任秋玲惊慌的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青蒿像被一道无形巨浪碾过一般,朝自己的方向倒下。眼睛一抬,就看到远处那黑人青年站在原地张嘴大叫——依然是无声的咆哮。山坡上的草以黑人青年为顶点,呈扇形倒伏下来。其他四人则站在一旁拍手叫好,很高兴的样子。
那道无形的巨浪来得好快,眼看距离任秋玲不足三米的样子。任秋玲头皮发麻,回头看左前方有个山里人挖黄泥留下的浅坑,那坑直径不足一米,约有半人高的样子。任秋玲跳进坑中抱头蹲下,刚好坑上的草倒伏下来,遮住了她。
任秋玲捂住嘴,不敢大口呼吸,她把耳朵贴到冰冷湿润的洞壁上,认真的听着敌人的脚步声,“沙沙,沙沙……”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走到土坑上方。
李明博率队沿江边公路一直追,一路上看到行人车辆都没有什么异常,忍不住停车一问:“请问看到一个如此穿着,如此长相的女生没有?”把任秋玲描述一番。连问几人,都说没有见到。
“好象追错方向了,”沙勇说,“任秋玲离开火车之后,只能步行,能够跑多远?”
李明博急得头上直冒汗,“任秋玲!任秋玲!”他抬头大叫,只希望能听到任秋玲能够凶巴巴的回答:“喊魂呢?”
路上行人都侧目而视。沙勇轻声建议说:“要不?你再打她电话试试?”
任秋玲伏在坑里,听得那人的脚步声到了头顶上方,她屏住呼吸,只希望那人可以一步跨过土坑。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掏出那个沾满了泥土的手机,任秋玲无语了,“这什么破手机啊,烂成这样,居然还能响!”当时的手机以机壳坚硬、耐摔耐用为优,据说好的手机可以当铁锤砸核桃,那是现在不敢想象的事情。
“中国媒人,不姐电话?”那个阿拉伯的催眠师笑嘻嘻的把几页素描穿过草茎,递给任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