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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杨枝甘露(三)
贺卫澜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意外,抬头看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气定神闲地答道:“你前妻。”
霍南邶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略有些扭曲,他毫不客气走进了办公室,自行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咕嘟嘟地全喝光了,阴沉着脸道:“她得什么病了?”
“这无可奉告,”贺卫澜耸了耸肩,“再说了,都是前妻了,和你无关了吧。”
“贺卫澜,你别这么得瑟,”霍南邶有点恼了,“爱说说,不爱说拉倒,你要是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兄弟情义,你请便。”
贺卫澜看着他,眼里掠过一道探究之色,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眉头轻皱:“看样子你是送完你姐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回到这里,还摆着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南邶,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简宓对你还有任何意义吗?”
霍南邶怔住了,是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离婚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想起简宓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心念在这个名字上一打转便滑了开去,他太忙了。除了晋山际安两头跑以外,还要安顿宁冬茜到际安市来看病,宁冬茜对际安这个字眼很敏感,他避开了所有能让宁冬茜想起从前的人和物,好不容易才让宁冬茜适应了倪山花园的生活。
安意为了这件事情和他吵了一架,最后却拗不过他只好屈从了。不过,她没有跟着宁则然回北都,而是留在了际安,一有空便陪在宁冬茜身旁。霍南邶也觉得无所谓,毕竟宁冬茜和安意亲密,多一个熟悉的人也可以更放心一点。
而简宓,一想起离婚那天她冷漠憎恨得恨不得立刻逃离的神情,霍南邶就觉得心中隐隐有种悻然的感觉,他甚至莫名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这么痛快地答应了离婚,让她就此脱离了掌控,明明一开始想好的,要好好折磨一下简沉安……
然而,今天一见到简宓,体内仿佛有引信被点燃了似的,几乎不受控制的,他的呼吸便有些紊乱,眼角的余光一直往那张脸上黏,尤其是经过简宓身旁时,她身上特有的木质清香浅浅萦绕,若有似无,他费尽了力气才让自己在宁冬茜面前不显异常。
这种异常情绪,他归结于简宓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贺卫澜的诊所里,事出突然,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可是,贺卫澜的话却让他醍醐灌顶,对啊,他和简宓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现在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来,到底要干什么?
“算了,当我没来这一趟,”霍南邶站起来朝外走去,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来向贺卫澜,皱紧了眉头,“卫澜,我也劝你一句,有空多陪陪你女朋友吧,也别再惦记以前的事情了。”
贺卫澜脸上的表情有些怅惘,良久才轻叹了一声道:“我明白,等我了结了这件事情,就好好和她过日子。”
霍南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过,感情这东西,都得靠自己走出来,就算是好友也使不上劲,他正要走,贺卫澜叫住了他。
“南邶,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简宓她来看什么病,你猜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来,”贺卫澜的神情郑重,“别去打扰她了,这样对你对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来了一趟诊所,霍南邶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更添了几分闷气。
和贺卫澜是在大学里就认识的,两个人意气相投结为好友,后来宁则然这个表哥加了进来,大家一起做过很多痛快淋漓的事情,越发惺惺相惜。
以霍南邶对贺卫澜的了解,贺卫澜虽然表面风流多情、风度翩翩,骨子里却是个很凉薄的男人,除了那个初恋,很少见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以前就总是帮简宓说话,现在居然还成了简宓的心理治疗医生,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吕亟打来的。
“霍总,有人说在广南看到了简沉安,不过后来不小心让他走脱了。”
广南几乎已经是最南边的城市了,距际安市有一千多公里,简沉安居然抛妻弃女躲到那里去了,真是个没担当的孬种。
霍南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冷笑:“行吧,你和警察局那边打声招呼,发个通缉令什么的,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已经快九点了,霍南邶上了电梯,电梯里是光可鉴人的玻璃镜面,印出了他挺拔的身影。他心不在焉对着镜面看了看,镜中的男人一脸阴郁的表情,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一看就知道情绪被什么困扰着。
他悚然一惊,拍了拍脸,调整出了一丝微笑,这才满意地出了电梯。
客厅里灯亮着,三个女人正在看电视,一部裹脚布一样长的电视剧,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宁冬茜靠在沙发上,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身旁的安意和她亲昵地靠在一起,一边替她揉着手指,而陈阿姨坐在宁冬茜的另一边,看得最为入神。
一见霍南邶回来,安意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嗔怪着道:“去哪里了,冬茜姐都念叨你几次了。”
宁东茜原本和安意靠在一起,安意这突然站起来,她反应慢,一下子朝着旁边歪了歪身子,陈阿姨赶紧拉了她一把。
“南邶你回来了,”宁冬茜慢吞吞地转了过来,看向霍南邶的眼睛亮了,“读书很辛苦吗?要不要喝点核桃粥补补脑子?”
宁冬茜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很忧郁,喜欢独处,自动屏蔽外界的事物;而偶尔糊涂的时候便穿梭回了霍南邶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成天担心弟弟在北都市会不会吃不好穿不暖,还杞人忧天地怕他读书太用功伤了身体。
然而这个时候的宁冬茜却是快活而放松的,那个薄情人被她在记忆中删除了。
贺卫澜告诉霍南邶,这可能就是她的自我保护,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分裂,才冲淡了忧郁症对她的影响;当然,也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的病情更为复杂。
“姐,我已经毕业了,”霍南邶随意地应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过两天带你去我公司看看。”
宁冬茜困惑地看着他,跟着念叨了一句:“毕业了……”
安意连忙岔开话题:“姐,你快看,那个儿媳妇给婆婆倒茶了,总算成了一家人了。”
宁冬茜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温婉恬静,乍看之下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然而霍南邶离她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浑浊的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神采。
鼻子一酸,霍南邶咬住了牙,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简沉安带到宁冬茜面前,让那个禽兽跪下来忏悔。
“南邶,”宁冬茜转头叫了他一声,眼神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问,“南邶……你什么时候和安意结婚啊……她给我倒的茶很好喝。”
霍南邶愣了,下意识地看了安意一眼,安意的脸腾地红了:“冬茜姐,你说什么啊……”
“说结婚啊,”宁冬茜很是认真,握住了霍南邶的手,郑重其事地晃了晃,“一家人好,我们和安意是一家人。”
“姐,我可没心思结婚,”霍南邶淡淡地笑了笑,“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陈阿姨,去温杯牛奶来,姐姐该休息了。”
陈阿姨连忙点头去了厨房,自从宁冬茜来了以后,霍南邶就要求陈阿姨住家了。
宁冬茜看了看电视里热热闹闹的场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话有点利索了起来:“不结婚可以先订婚谈恋爱,南邶,你大学里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啊?不要理她们,我喜欢安意。”
她回头抓过安意的手,叠在了霍南邶的手背上,渴盼地看着他:“多般配啊。”
霍南邶有一瞬间的心软,出事以前宁冬茜就很喜欢安意,每次从际安回来晋山过年,带的礼物有一半都是给安意的,也经常开玩笑说这是以后的弟媳妇,现在就要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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