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惜花所在的吴家,是淮安府城有名的绫罗商人,往常是只卖绸缎的,借着淮安府地势的便利,通过海运漕运,将这些布料销往全国各地。前些年,吴惜花从自己父亲手中接任了吴家的基业,她不想守成,她想开拓发展,于是便做起了成衣生意的打算。
重金从苏州常州几府聘用了好几位有名的绣娘,筹谋了几年,总算在前不久做成了自己的成衣铺子。
因为款式新颖,样式新鲜,面料贵重,广受好评,可好景不长,很快就出现抢生意的人。人家款式样式与他做的一模一样,面料虽没有吴惜花家用的好,可价格却便宜了近一倍。
这对许多人来说是很好选择的。
吴惜花不甘心自己的成衣铺子,刚起的势头就被别人压下,于是谋划了一场展会,苦心设计了几套成衣,打算把自己家的招牌发扬出去,以示区别。
可这,总需要一个撑得住场面的人。最好是他们淮安府官员的夫人。
若有了这样一个活字招牌,那影响可想而知,接下来吴惜花也很好做文章了,她想了许久,觉得整个淮安府城,唯有一人最为合适,那就是知府高尹的妻子王氏。
但人家似乎不愿意躺着遭浑水,三番两次都把她拒绝了。
可吴惜花也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于是便坚持到了现在。
她倒也没瞒着江舒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
知府夫人不愿意帮她的原因也说了清楚。
“那抄我衣服样式的人,似乎是刘夫人的远房表亲。”
说到这里,吴惜花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尽管她也知道这位刘夫人的远房表亲真的非常远方,兴许不在那位刘夫人面前特意提起,刘夫人都想不起来这茬人物。
可引起这层浅薄的姻亲关系,她已经被许多人拒绝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也不敢与官斗。若是换做旁人兴许就歇了这心思,老老实实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了,可吴惜花实在不甘心,她苦心经营了几年,请了那样多有名的绣娘,投入了那样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她不甘就此放弃。
她从小就胆子大,做事情也颇有些不顾后果,从前还有自己父亲兜着,可现在父亲将祖宗基业交到她手里,便再没人管束着她,无论如何她也想要试一试。
江舒宁拧着眉头,细细思忖,随后她问:“你说的那位刘夫人,可是如今布政使的妻子?”
吴惜花这头点得很是艰难。
安静了好一会儿,吴惜花还是没忍住,一字一句的问:“那您这是还答应吗?”
江舒宁安静的这会儿,是在仔细思量这层关系。在想是否这位刘夫人身边全是这样仗势欺人之徒。?
俗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如果那位刘大人身边都是这样的人,那后面他倒台那样迅速,也就能够理解了。
她眉目舒缓,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啊,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轻易为这些事情改变。”
江舒宁果断的应承,让吴惜花暂且放缓了心神。
她嘴里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你要我现在去你铺子里么?”江舒宁朝她确认,如果真是这么着急的话,她现在去一趟也不是不可。
毕竟她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忙。
这就有些意外之喜了。
吴惜花连声附和,极其自然地打算拉着江舒宁一行上了自己的马车。
不过这被江舒宁拒绝了。
“我出门时也备了车来,你在前面引路,我随着你就好。”
这话一撂,吴惜花也没再耽误,着人驱着车,往自己那新开张的铺子过去。
到了地方,江舒宁仔细观察了这周围。
这地段不错,是淮安府城的闹市,这铺子也不是一般的铺子能比的,足有两层装饰的别具一格,极富新意。
一排商铺看过去,这家尤为亮眼。
名字也起得好,招云揽月,只是这样的地方却没门可罗雀,顾客寥寥无几。
“夫人随我一道进来吧。”
江舒宁微微颔首,跟着一道上了二楼的内间。
绣娘动作利落的替她量好了尺寸,随后吴惜花递给江舒宁一本画册让她挑选衣服的样式。
“夫人您放心,这上面的款式都是我们未曾卖过的,既然为您选做衣服,那肯定不能选别人已经穿过的,这些都是新画出来的,您大可随意挑选,不必拘束。”
江舒宁稍有讶异,一目十行看着画册。
她定制衣裳,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奇特的模式。
她在这边挑选,吴惜花吩咐身边的人递了杯热茶过来,只是不太凑巧,江舒宁刚好选完,下意识将画册往上一扬,与那杯滚烫的茶水撞了一下,茶水往前一翻,跌到了地上,溅出了一些,落到江舒宁手上。
那丫鬟十分慌张,赶忙陪着不是。吴惜花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拿帕子替江舒宁擦着手上的茶水。
“实在是不好意思,身边的人做事不太麻利,烫着您了。”
其实谈不上烫着了,那茶水本就是温热的,况且也就是溅出了一些,没什么要紧。
江舒宁笑着道:“没关系的,我方才已经选好了,就这个。”
说着,她手指上了一套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