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笑呵呵点着头道:“是了,我瞧着这丫头也不错,娇而不媚,端正柔和,是个有造化的人,平南侯的眼光不差。”
关妈妈眯着眼一笑,道:“侯爷只是提了个名字,也没说是看上这丫头了,咱们家小姐……”忠勇侯夫人伸手打断了她的话,“这孩子的性格我知道的。”
知道忠勇侯夫人向来疼自己家的孩子,关妈妈又说了句:“咱们家小姐也不差。”
忠勇侯夫人笑了笑,再没说话了。
忠勇侯夫人本名叫吴心慈,再过一年便满六十了。算一算,她嫁给忠勇侯方长勇也有三十四年了。记得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方长勇还没有承袭忠勇侯位。
方长勇为人和善,任谁见他都总是慈眉善目,笑眯眯的样子。虽他一生无战功,政绩上也无突出的地方,但他很满足富足又悠闲的生活。吴心慈祖父曾是帝师,父亲曾经是阁老,颇具慧眼,看准了即使方家日渐式微,忠勇侯日后也无大作为,但好歹是世家大族,以独女吴心慈那么骄纵的性子,低嫁过来定会一生自在幸福,才成了这么一桩婚事。
事实证明,帝师和阁老的眼光果然不差,忠勇侯夫人年轻时候那样张扬,甚至有些跋扈的性子,在方家竟没受过多少气,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就是到了这个年纪,偶尔还会骄纵一把。
吴心慈和太后年轻时是好友,那时太后还是太子妃,因怜惜好友低嫁,又怕她在方家受欺负,便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关慧送给了她,也就是现在的关妈妈。关妈妈因双亲过世,看穿红尘俗爱,一生未嫁,留在侯府帮了忠勇侯夫人很多,因此种种,她在吴心慈面前颇为得脸,侯府嫡长子方显文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庄家一行人在盛荷园里溜达了小半圈,霍三娘找到了几个眼熟的妇人,随意打了招呼便暂时离去了,找了个僻静处对吴玉婷道:“如今你也进来了,等花会结束之后咱们在门口见就是了,或是你呆够了,带佩姐儿先走也行。”
吴玉婷此行目的明确,也懒得跟着霍三娘一道到处浪费时间,答了声“好啊”。
走之前,霍三娘看都没看一眼庄颜,颇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吴玉婷“好心”问庄颜:“你要不要跟三婶一块儿?”带着个漂亮的姑娘才惹眼,能以此认识更多有女待嫁的人家才好。
庄颜笑了笑,这个三婶打着什么算盘她岂能不知道?委婉谢绝了她的好意,目送吴玉婷走开了。
吴玉婷圆滑世故,表面大方,即使在这里举目无相识之人,很快也能融入其中。
不一会儿,庄佩不知停下来同吴玉婷说了什么,倏忽地朝庄颜跑过来,笑嘻嘻道:“母亲放我自由了。”
“你如何说的?”
吐了吐舌头,庄佩道:“我说要去方便——反正母亲跟别人聊起来也记不得我了。”
庄颜伸手刮了刮她白白的鼻尖,微扭头,从头上把宝石金簪取下来簪在她头上,捏着庄佩的下巴仔细端详道:“更好看了。”
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摸着这支宝石金簪,庄佩眼珠子斜向上看,道:“是……替我准备的?”
当然了,不然庄颜何必打扮地不伦不类。
“四姐姐,回去我便还你。”庄佩言语之间带着激动和感激。
庄颜也不是腰缠万贯的人,因此没有故作大方说送给她,只是笑了笑。
姐妹两个携手在盛荷园里走,庄颜时不时会往周围看一眼,保证霍三娘和吴玉婷之间至少有一个在她视线范围内,毕竟都是庄家人,要出了意外,这两位长辈不会不管她们俩。
盛荷园占了侯府总面积的四分之一,常年搭着戏台子,今日邀了众人来,戏台上早已唱上了,看台上人的扮相应该是《紫钗记》,再走近些,便听得台上唱的是第二十七出《女侠轻财》。
见庄颜看得出神,庄佩问:“四姐姐,这是唱的什么戏?”
庄颜把故事梗概说了一遍,又道:“这是从南直隶传过来的。”
两人转到飞虹桥上,看着满池塘的荷花含苞待放,远远看去,像一朵朵迎风的团子飘絮。庄佩在庄颜身边待久了渐渐不那么紧张了,勾着身子笑指荷花道:“四姐姐,看那一朵,已经开满了。”
现在还不是开花的时候,再过半个月,这满池的荷花更要惊人。庄颜幼时有幸和外祖父一起坐商船去过杭州,那里成片的荷花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观了这一池荷花,小时候的时光好像又回来了。
盛荷园一分为二,大的这半边用来种荷花,或请客人来游玩,另一边因为依着一处小山,便封了起来,但站在山上,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盛荷园里的每一处景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