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情景,真叫人有些尴尬,玉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了几步后,尧暮野开口问道:“不知六姑娘的手好些了没有?”
因为参加宴席,玉珠卸下了竹板,只是缠缚了丝帕,戴了宽板的玉镯用以固定,听闻尧少开口,便低声道:“无甚大碍,请太尉莫要挂心……”
尧暮野微微偏头就能看见身旁这位女子的饱满的额头和弯翘的睫毛,因为走得略急,微微带喘,额边生汗,一如那日在密室内,她蹲伏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尧少微微蹙眉,心内又是一阵莫名火起,声音骤然又冷了几分:“方才听闻温将军之言,似乎是有纳娶六小姐之意,不知可是过了婚帖,在下何日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这等无妄之言便叫人难以作答了。玉珠不愿在这男女私事上与他太过言语纠缠,听他这般问起,便默然无声,也不回答,只一味疾行、
就在这时,尧太尉突然单手便将低头前行的女子一下子抱将起来。贴着她耳低低问道:“卿本佳人,却愿委身于一个莽夫,难道就是因为他愿给你个妾室的名分?”
玉珠被他抵在假山的圆石上,迫得动身不得,只能憋着声音道:“玉珠何时说过要嫁人?君并非奴家父母,这般逼问女儿家的婚事,可是要失礼于他人庭院?也不怕被众位宾客非议?”
尧暮野听了嘴角倒是勾起了一道弧线:“在下向来是不畏人言的,不知六小姐在意的是何人之言?这般惊惧,是怕让温将军误会了小姐吗?”
说完这话,竟然径自俯身下来,那一张薄唇再次狠狠地吮住了她饱满的樱唇。只这一吮,当真的琼浆玉露,甘美得叫人心醉,那娇软软的身子也不知是抹了什么异香,争先恐后地侵袭入太尉大人的鼻腔。
偷香贵在点到为止——虽然这一点香气,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萦绕在他的鼻间,可是尧少还是抑制力甚强地松开了那缠绕的小舌,略带惋惜地伸手摸了摸她绯红的香腮道:“今日六小姐竟然没有戴利簪护身,当真是失策,只是小姐近日春意萌动,眼波生烟,甚是惹人怜惜,还要自当心些,莫要登徒子占了便宜才好。”
此招“贼喊捉贼”,若无八尺脸皮,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尧少向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偷香完毕也不耽搁,只松了手后,也不待佳人羞恼反应,便转身长袖飘摇,翩然而去。
只是他前行了一会,便看见温将军脸色铁青,惊疑不定地立在不远处的小山长亭处,也不知他居高临下,可是看到了方才的情形。
尧暮野神态自若地登上了台阶,与温将军寒暄着:“歌舞甚美,将军怎么不在东苑欣赏,却来此处?”
可是温将军却全没了儒将的从容,只惊疑不定看着尧少的嘴唇。
尧暮野优雅地举手揩拭了一下,原来是嘴唇上沾染了一抹淡淡的胭脂,当是含笑不语,只望着温兄不再言语,满一副君子坦荡荡的神情。
不一会的功夫,那六姑娘也急匆匆从假山处转来,那头发明显是梳理了一番,虽然低着头,可是温将军依然眼尖地发现,佳人的红唇微微少了一抹颜色,也不看人,便匆匆而去。
疾才兄向来是风月健将,窃玉的老手。这等借着宴会欢饮时,与交好的他人妇偷情之事,乃是极美甚乐,他也偶有为之时。
可是眼看着自己尚未品尝的嫩羹,就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叫人啃了满嘴的鲜嫩,这等的委屈窝火,便是绿冠重帽突然而至,压得昂扬的男儿抬不起头来。
若换了旁人,温将军就只管钵大的拳头热腾腾地招呼了!非打得抢食吃的满地找牙不可!
可是他既非那六姑娘的丈夫,更无任何口头的婚约凭证,要痛饮一碗老醋,竟还他娘的找不到水瓢!更何况偷食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便是一股闷气在胸,痛煞人矣!
不过尧太尉心情甚好,倒是替将军解了围,抱拳说道:“对了,方才事忙竟然是忘了同将军提及,皇帝听闻将军痛失爱妻,便有意赐婚,要将三公主许配给温将军,今日圣旨便能到府上,现自恭喜将军喜得良缘了!”
说完便又笑了笑,转身离去。
温将军只觉得胸口都要炸裂。做皇帝的驸马?大魏律法有约,迎娶公主当三年不得纳妾,以示夫妻恩爱,对皇帝的爱女敬爱有嘉!实际上,若不是因为公主不能生养的缘故,一般驸马都不会另行纳妾的。
若是皇帝真赐了这等姻缘,可不是要了温将军的风流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脱力,估计三更会死人,请亲们留着狂仔,明天一定大粗长呦~~
☆、第23章
温将军的叫苦不迭暂且不提,单说那王夫人,此番酒宴玩得甚是兴尽。虽然西苑不比其他三苑来的富丽典雅,可是也足够她回西北说给同镇的商妇大开眼界了。
不过她总觉得温将军和他的家姐之所以善待她们,是因为玉珠的关系。是以在吃酒之余,心内也在发愁,老祖宗发话不许随便许婚是何意?若是温将军太提亲要纳玉珠为妾,她可该怎么回应?
因为这一份担忧,稍微减损了宴席的乐趣。可是叫人气闷的是,到了最后宴席结束,也不见温家人前来提亲。
王夫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略略失望,只觉得温将军对玉珠的情谊也不过如此,既然是这样,还怎么指望着他能在萧家御贡一事上出力呢?
玉珠从南苑回来后,也变得沉闷了些。萧珍儿缠着她问在南苑都有哪些趣闻,她也仅是笑笑,含糊地作答后,复又默默地坐在王夫人的身旁,静听着夫人们间的闲谈。
据说其他三苑是要摆宴席三日的,不过西苑至此一天便散了宴席,因为明日,还有商贾宾客前来拜贺,她们这些第一日来的,总是要腾出地方给新客。
于是日暮之时,王夫人便带着两个女儿上了马车。等到回转的时候,萧山也在,正跟萧老爷父子二人商议着事情。
王夫人有两日没见了儿子,甚是挂念,这一看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只见萧山的嘴角长了老大的水泡,现在已经溃烂却还不见结痂。
“我给宫里皇帝面前大太监使了银子,对方这才透了准话给我,此番宫中的御贡是准备交给范大人的大徒弟柳功名的玉石作坊,此事在内监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是考虑到柳功名此前从未包揽御贡,所以还要走一走名正言顺的形式,再过半个月便要举行一次玉雕比赛,那时恰逢皇后的生辰,也算是给皇后的寿宴添了可看的彩头,另外范青云也是要替自己的徒弟扬名,借此包揽宫内显贵的生意。”
王夫人一听,顿时发了急:“他范青云的心也太黑,就算他胃口大想要自己独揽御贡,可是他哪来的玉石来源?除了我们萧家,还有谁的玉石矿比得过我们?”
萧老爷吧嗒着水烟,吸得呼噜噜直响,开口道:“所以人家提出,玉石料还是由我们萧家提供,只是石料的价钱得减一半……”
王夫人瞪圆了眼:“减一半?减一半岂不是要赔钱卖他?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萧老爷长叹一口气:“所以这今后,要么我们也不用雇佣工匠,只一家老小亲自上阵,去开山挖石,要么迟早得把手里的矿山低价盘给那范青云……人家这是不给我们老萧家留活路啊!”
玉珠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待得爹娘和兄长说完了话,萧山出去的功夫,她也跟着走出去,走到院子的转角才低声问:“大哥可收到温将军送来的准许参赛入宫的碟牌?”
萧山摇了摇头,皱眉道:“他跟你说过会替你办碟牌?”
此番大赛,范青云是存心替徒儿扬名,所以这参赛的玉匠都是被范大人的手下过了一遍筛子的。手艺太差的不要,免得降了赛事的格调,可是若是太过出类拔萃的,也不得入选,毕竟此番是要彰显范大人爱徒的本事,选了个强敌进去,岂不是给范大人添堵?
而身为原来的御贡商家,萧家居然连一张碟牌都没有,这便是摆明了绝不叫萧家实力入围,与柳功名一争高下。
玉珠一早便知入围不易,于是在那瑞国夫人面前漏了口风,表明自己想要参赛的意思,原本是打算让温将军斡旋一番,弄来一张参赛入宫的碟牌。她自知虽然是萧家人,可是此前在玉石镇的能工巧匠里从来没有她玉珠的名姓。就算的范大人的手下去彻查,她在玉石镇贩卖的玉品上也俱是留有瑕疵,绝不会叫人心生警惕。至于给瑞国夫人和尧家小姐的玉品,都不过是设计上费了心思的小物罢了,在真正的玉匠能工面前,也都是搬不上台面的。
可恼的是,昨日那位尧二少,竟是行事这般癫狂,又恰巧被温将军撞见,她虽然走得匆匆,可也瞟见了温将军一脸怒色,想必是他的门路已经行走不通了,此番问一问兄长,既然此前并没有送来,想必以后也不可能会送来了,自己便要改弦更张,另想办法了……
萧山见玉珠静默不语,心内一阵气堵,只憋着声音道:“你一个女人家,怎么生出了去参赛的心思?我们萧家就算以后不做玉石生意,也不至于让你受苦挨饿,不参加也好,倒也不欠他温疾才什么,你以后休要与他牵扯,他的名声可不大好!”
玉珠福了福礼,便带着珏儿回转了房间。带回了房,玉珠便准备换一下衣衫,可是在脱衣的时候,在里衣的兜儿里掉落下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