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的光景,一骑飞来,马上的满洲骑士桀骜道:“贝子爷有令,著你二人即刻率本部出战!”
“喳!”张英元与徐勇一并抱拳。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显然,明军如此做派,很是伤了年轻贝子骄傲的心。他们可是大清的兵马!什么时候,明军遇到清军敢这般张狂,列阵而战了?
张英元领命一身,随即谄媚地笑道:“还请转告贝子爷,属下不消一刻,便将这部明军歼灭!”板正了身子,肃容冲着左右呼喝:“传令,出战!让那帮明军见识见识,我大清兵马的神勇!”
随着他的命令,密集的清军列着阵线,缓缓朝着对面的武毅军平推过去。走出去不远,口令声中,大队的步卒分为左右,朝着两翼便扑将过去。骑在战马上的张英元脸上全然是不屑……雁行阵?只需击破左右,继而朝中路包抄,便可轻易破之。这么少的兵力还摆出雁行阵,明军将领绝对是白痴!
正这个光景,猛然见前方不停地冒出白『色』的烟雾,紧跟着炮弹的呼啸声接踵而至。那些小跑着行进的清军,本能地觉着不好。举目望去,但见刺眼的阳光中,一个小黑点陡然放大!只是转瞬之间便砸将过来。
实心的炮弹落入密集的队列之中,一瞬间便攫取了无数鲜活的生命。高速而来的实心铁球,蛮不讲理地砸将过来,或者径直将清军的脑袋砸得稀烂,或者将胳膊大t腿上半身带走,横穿队列之后,犹自弹出去老远,足足砸死砸伤了几十号清军这才停将下来。
“大人,明军有炮!”亲兵惊慌地喊着。
“我眼睛不瞎!”张英元咬着嘴c魂,方才一颗炮弹就在他脑袋顶上飞过,若非他及时缩了脖子,怕是这会儿早就见了阎王。“给我继续冲!只要冲上去,跟明军杀做一团,那炮还有个鸟用?”
“喏!张大人有令,加速冲锋啊!”
“杀啊!”
先头的清军举着旗号,后头的清军提着盾牌腰刀,挺着长矛,嗷嗷叫着朝两翼的武毅军扑将上去。
……
武毅军雁行阵之后,十二门拿破仑火炮一字排开,不时地轰鸣着,喷吐出白『色』的烟雾,继而将实心的铁球抛出去,砸向清军。一名澳洲军的炮兵上尉举着望远镜,随着清军前锋的移动缓缓转动。身旁的军士长已然估算出了距离。
“上尉,清军进入榴散弹『射』程了。”
上尉扔下望远镜高喊:“停止炮击!三分之二引线,榴散弹填装!”
“三分之二引线,榴散弹填装!”口令一声接一声地传达下去。十二门拿破仑开始填装榴散弹。炮弹入炮之前,总会有一名澳洲军的炮兵用剪子估算着引线长度,继而狠狠下刀剪掉。
不片刻,十二门火炮已然填装了榴散弹。
“目标,1100,瞄准……放!”
“放!”
“放!”
砰砰砰……十二门拿破仑火炮依次开火。巨大的后坐力,让拿破仑在开火之后猛地朝后退出去老远,继而从修筑的斜坡上又缓缓复位。
翻滚着的榴散弹划着低平的抛物线,不过两秒之后变到了清军的上空。没等落地,猛地爆炸开来。榴散弹里蕴藏着的铅丸,便有如流星雨一般,呈扇面之状,拖着白『色』的轨迹一头扎向清军的队列之中。
顿时,惨叫声四起。那铅丸的个头可比子弹大了不少,又是近距离迸发出来,其威力……便是散弹枪也不可同日而语。密集的弹丸打击之下,大片大片的清军如同割麦子一般倒地不起。
击中躯干、头部的,吭都不吭一声就此死去!胳膊大t腿中弹的,径直连胳膊t腿都带出去了老远。那原本胳膊t腿的位置,只是汩汩地喷涌着鲜血。有些在正下方的倒霉蛋,更是被密集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拿破仑炮虽然已经从澳洲军装备之中彻底的退役了,可其威力……尤其是装配了榴散弹之后,仍然不小!穿越众里那些枪毙党爱好者更是信誓旦旦地说,理想情况下,十二门拿破仑一次榴散弹的齐『射』,完全可以歼灭一个团排着密集队列的敌军!
只可惜清军的队形,并不能满足那种特殊情况。分裂两翼且不说,各部之间还存在着不少的距离。加之武毅军的炮兵大多是新手菜鸟,纵然有澳洲炮兵指挥,这准头也不会高到哪儿去。是以,大部分的炮弹只是在空旷无人的地方爆炸开来,少部分则幸运地吞噬着大面积的清军。
便是在榴散弹炮击之下,大部的清军依旧冲破了死线,朝着武毅军的阵线嘶吼着冲将上来。
谭正平目视着清军距离不过五百步,猛地举起军刀。
“举枪……瞄准!”
“瞄准!”
哗啦啦声一片,前排的士兵端起步枪,只是大略地瞄准着。从侧面看过去,无数的步枪指着前方,枪口略微抖动。每一名第一排的士兵都眯着左眼,睁大了右眼,努力将敌人套入准星当中。
“开火!”
“开火!”
砰砰砰砰……炒豆子一般的排枪声响起。只是轻微的青烟,转瞬便被晨风吹散。那迎面冲上来的清军,身子猛地一顿,胸口爆出一团血花,继而跌倒在地。
“第一排退后,第二排举枪瞄准……开火!”
“开火!”
砰砰砰砰……又是无数的清军在弹雨中被打成了筛子。尽管武毅军实弹『射』击的次数有限,以至于不少的士兵打完一轮,哆哆嗦嗦的就是没法将子弹重新装入枪膛。但所幸这种紧张很快就过去,士兵们只是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开枪,后退,装弹,再开枪。
炒豆子一般的枪声连绵不绝,大片大片的清军纷纷倒毙在前进的路上。炮弹的呼啸声响彻战场,密集的拍枪声连绵不绝,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那些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清军,则在枪林弹雨中错愕着……三段『射』击之法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为何明军的三段『射』击如此之快?一排接一排,前后间隔不说数息……还有,为何『射』程如此之远?明军的三眼铳、鸟铳,不过五六十步的『射』程。而今隔着四五百步开外,为何还能打中自己?
错愕之后,紧跟着就是惶恐!枪林弹雨之下给人的压力,绝非血肉之躯可以匹敌。明军左良玉部本就是墙头草,欺软怕硬。只是恍惚之间便见身旁的袍泽莫名其妙地少了大半,纵是胆子再大的这会儿也打起了退堂鼓;至于那些本就贪生怕死的更不用提,丢下武器扭头往回就跑。
一队清军溃散,另一队的清军跟上来。可还没坚持多久,便在连绵不绝的排枪之中溃散。战场之上,武毅军的雁行阵之前仿佛又立起来一道无形的雁行阵。那些汹涌而来的清军只要冲到近前,便仿佛中了邪法一般,倒毙大半,余者尽皆溃散。
原本在队伍中间的张英元正诧异着明军诡异的火力呢,等醒悟过来的时候,愕然发现本阵已经处于明军火力打击的第一线。
“撤!快撤!”到了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张英元早没了当初的蔑视之心。只是兜转马头,丢下部署,扭头往回就跑。
接战不过二十分钟,近万的清军转瞬即溃!战场之上,无数的清军嗷嗷叫着抱头鼠窜。身上中弹,侥幸未死的,拄着兵器一瘸一拐地努力往回逃着。任凭他怎么哀求,身旁奔跑过的袍泽只是理都不理。
站在自己亲手划的那条线上,郑森长出了一口气,继而轻蔑一笑:“在我武毅军面前……清军不过土鸡瓦狗耳!传令,上刺刀,全军,向前!”
身旁的军官回头望了一眼:“千户大人,指挥使有令,各部原地待命,不得追击!”
“不得追击?”
郑森当场就要发飙,转念之间,看到鞑子未曾出动的骑兵,脑子冷静下来。“那便原地待命,且看清军如何应对!”
雁行阵保持不动,与此同时,后阵的炮队停了开火。数名炮兵推着沉重的拿破仑,缓缓地朝前移动着。本阵之内,一众军官长出了口气,纷纷『露』出笑容,彼此点头,或是张狂地大笑着。
指挥使徐世程只是冷着一张脸,忽而训斥左右:“高兴个甚?骑兵犹在,便是胜了再多的步卒又如何?”左右军官纷纷噤声,谁也没注意到徐世程那双攥紧了缰绳的手,正缓缓地放开。
这一刻,徐世程心中澎湃不已!只是初战,不过两刻之内,便将近万的清军击溃。那地上横七竖八铺满的尸体,少说也得有四千之数吧?武毅军……可战!非得可战,甚至可力王狂澜于即倒!只待郑森那突发奇想的阵法得以印证,果真对付骑兵有效,那这天下间,可还有武毅军不敢战的对手?
想到日后的前程,徐世程胸中豪情万丈,只是拼命地压抑着兴奋劲,故作冷静地看着远处溃散的清军。
大胜关城头之上,大明督师何腾蛟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三合土的城墙之中。待看到清军彻底溃散,老头一瞬间脸『色』涨红,猛地大力拍着墙头。
“好!甚好!甚好啊!”此战之前,他何腾蛟从未想过武毅军有如此战力。纵然火器犀利,想来将将能挡住三倍之敌也就到头了。哪曾想到,面对六倍之敌,单单是武毅军左卫并炮队,愣是谈笑间,自身一人不伤便将清军的攻势打退了!
亲信李云彪错愕了半晌,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叫道:“督师,清军锐气已挫,且损失破重。此时不追击,更待何时?标下愿率本部出关迎敌!”
何腾蛟扭头往城下就跑:“准了!准了!本官亲率兵马接应徐世程!”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