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遭遇(2 / 2)

杰瑞只是中将,现在命令上将去执行作战任务,这多少让人有些错愕。但没办法,这次入明作战不同于马尼拉战役。陆战才是主要的,海军除了护航与运输投放,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而沈浩宇那子带回来的地图,在参谋部反复研究之后,终于给海军找了点事儿干……扬州东面的河流可连着长江,足以让炮艇以及型的战舰驶入。舰炮接近五千五百米的『射』程,加之是毫无阻隔物的平原,在系留气球校正下,足以将东部的清军打崩溃。

参谋前脚刚走,杰瑞皱着眉头不耐地看了看时间。时针指向上午九点四十三分。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外头传来的号子声让他心中的不耐愈发强烈。以至于在参谋跑回来后杰瑞径直命令:“让雄鹰连跑步前进,我要尽快赶到刘集镇。”

“可是将军……”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杰瑞决绝地说道。李元顺的游骑兵刚刚组建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除了从陆战队转出去的军官、士官,士兵大多都是新兵。大部队赶到刘集镇至少要晚上了,他要在这之前赶到,指挥那些新兵构筑出更加合理的工事。并且,这一路上的清军早就被肃清了,电台就在皮卡后部的拉着的车厢上,没有危险,也不用担心指挥中断,快速前进不过三四个时的路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杰瑞的命令被迅速执行。没一会儿的功夫,本部雄鹰连跑步前进,跟着装甲皮卡超越了前方的部队,快速向刘集镇『逼』近着。

……

1645年5月13日中午11时09分。刘集镇西南。

三十几名大明富户模样的人,沿着树林亡命奔逃着。

一老者猛然跌倒,那跑出去十几步的青年儒生猛然折回,费力地搀起老者,焦急道:“父亲,速走鞑子追来了”

老者喘息着,猛力地推着青年:“允儿,你走……走……不要管为父。且为张家留个后……”

“父亲……”

“走快走啊”老者急了,努力举起巴掌扇了过去。

那青年只是含泪摇头。

“走啊你大伯、你堂兄还有你亲弟弟都死了,你再不走难道让我张家绝后?”说着,老者爬起来跪着就要给青年磕头。

“父亲……”

“走啊,你再不走为父就撞死在树上。”

“我走……我走……啊”青年嘶吼一声,甩开步子疯魔一般朝树林深处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嘶吼着:“我张允在此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爹,张允不孝啊”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那老者欣慰地笑笑,而后笑容骤然凝固。错愕着看向自己的胸口,但见一枚铁质的箭头已经透胸而出。伸出手朝着儿子逃走的方向虚抓了几下,老者身子一顿便栽倒到树旁。

片刻之后,马蹄阵阵,一队清军骑兵穿过树丛,朝着青年逃跑的方向追去。其中两骑停在死去的老者身旁,一人弯腰拽住箭杆,猛地一用力,顿时鲜血喷了他满脸。只是那人却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南蛮子,就这么死便宜你了”

另一人笑着恭维道:“额统领这骑『射』的功夫愈发精进了。”

额图浑自得一笑:“瞧见这把弓没?这可是去岁打了只猛虎,睿亲王老人家赏赐下来的。当日我只用了三箭便『射』死了那猛虎。”

“的早就听闻了,额统领果然箭法如神放在草原上,怕是一个哲别跑不了,也不知要『迷』倒多少科尔沁的姑娘。”

额图浑咧咧嘴:“科尔沁的姑娘哪儿有南蛮子的娘们好啊?啊?哈哈哈。”

大笑了一阵,额图浑催马上前:“这一遭出来收获不,待追上那些南蛮子,咱们也该回刘集镇了。回的迟了,万一错过豫亲王的军令,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额统领高见,架”

二人催马绕树而行,待穿过树林,那三十几个逃难之人已近在眼前。一个牛录的骑兵一个个『露』出或嗜血或yin邪的目光,收了弓箭,举起马刀狼嚎着冲将下去。

刚冲到一半,便见树林遮挡着的弯路上忽地转出来一群花花绿绿的人,中间还有一辆怪模怪样的马车。陡然出现的状况让额图浑错愕的一下,继而迅速估量着形势。

不过百多号人手,还有一台车……看样子好似军队……吃得下去

“转向转向冲过去”

不过三百步的距离,战马飞驰之际,看起来像叫花子的军队已然慌『乱』起来。额图浑高举着马刀:“杀啊”

……

上尉周挺的铜壳猛然放大:“敌袭敌袭散开,散开”

雄鹰连作为陆战队本部,配属在连队里的大多数都是士官,最差也是一等兵。良好的作战素质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在警报声响起的一刹那,士兵们已经分散开,并且迅速上膛瞄准不过百米外高速冲来的骑兵开枪『射』击了。

与此同时,皮卡后斗之中,几名士兵正在为那挺咖啡磨装弹。噼噼啪啪炒豆一般的枪声中,不时有鞑子骑兵身子一顿而后折下马来。但距离实在太近了,没等雄鹰连进行第二轮『射』击,鞑子的骑兵已经蜂拥而至。

隆隆的马蹄声中,躲闪不及的陆战队士兵有的径直被战马撞飞;有的身子腾起,朝侧翼扑到,可人还在半空中,雪亮的马刀已然划过。落地后,老长的刀口迸出汩汩的鲜血……不过是一轮冲击,骑兵阵过后,足足有二十几个陆战队员倒在鞑子的刀口与马蹄之下。

上尉周挺顾不得旁的,只是嘶吼着催促:“『射』击『射』击找掩护你……”他一把抓过一名中士:“立刻掩护将军撤退”

与此同时,车门已然打开,杰瑞拎着左轮手枪朝着鞑子骑兵的方向连续开火。只是片刻间,转轮内的子弹便倾泻而出。

中士快步跑过来:“将军,连长让我……”

“滚开”杰瑞一把推开中士,厉声道:“陆战队……从没有过丢下士兵撤退的将军”径直将手中左轮丢在后座,杰瑞几步蹿到架势位,打开车门将驾驶员拽下来,而后他自己钻了进去。发动了熄火的装甲皮卡,杰瑞冷着脸冲驾驶员吼:“楞着干什么?断开后车厢”

“啊……是”

那头,冲阵而过的额图浑正在兜转马头,趁着这功夫四下一看,发现似乎少了不少的旗兵。愕然看向陆战队方向,只见那里倒着起码二十几号自己人与战马的尸体。

额图浑睚眦欲裂:“他娘的,跟我再冲,砍死南蛮子”

就在他说话的光景,呼啸的子弹不停地袭来。十来个倒霉蛋哼都没哼一声径直栽落马下。额图浑的战马刚刚前行了几步,就听坑坑坑坑沉闷而连续的声音传来。不待他看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只见身前的骑兵如同割麦子一般纷纷落马。

也就搭着他额图浑反应快,赶忙低头缩脖子。饶是如此,一发子弹也擦中了他举着马刀的胳膊。正当额图浑生了一身冷汗,惊讶于叫花子军邪门之际,又听诡异的轰鸣声阵阵。抽冷子一瞧,顿时让额图浑亡魂大冒

那辆一开始他以为是靠人推着的怪异车子,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刻下正用比战马还快的速度径直向自己撞来。

“不好向左转”

但战马刚刚奔驰起来,却哪那么容易转向?额图浑胯下的战马刚刚完成了转身,但见装甲皮卡迅速放大,继而轰鸣着撞了上来。

那一刻,额图浑双额顿时失聪。整个人飘『荡』在空中,翻转着,整个世界有如放慢了十倍一般。眼前翻转的画面,一点一点的交替着。时而是蓝天白云,时而是绿草树林,时而……确是装甲皮卡疯狂地碾压着他手下的牛录。

他清晰地看到,碰撞的一刹那,那个也许是八旗中最强壮的家伙,整个脑袋瞬间瘪下去,继而如同放了爆竹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红『色』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四下纷飞;他看到,那匹上好的蒙古马无力地挣扎着,而后整个身体横着被那怪物碾压过去;他还看到,那怪物般的车里头,分明坐着一个双手把持着轮子,面目狰狞的家伙。

落地,翻滚,而后一头撞在石头上。直到这一刻,世界才恢复正常。正午刺眼的阳光径直『射』入他已然不能闭合的双眼,一片白茫茫中,额图浑嘴唇轻轻颤抖着。心中却是在说:“原来……那玩意不用人推也能跑的飞快……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机枪、步枪的攒『射』,加之皮卡的碾压,迅速让这股八旗军崩溃。慌『乱』中的牛录,没了统领竟四下奔逃。有的朝着旁边的田野跑去,有的钻了树林。而杰瑞驾驶着的皮卡,则完全疯了一般下追击着。没有开火『射』击,没有手榴弹,有的,仅仅是皮卡那飞驰的速度与浑身的铁甲

十分钟之后,皮卡一个漂移停在了雄鹰连面前。杰瑞快步跑下来,指着驾驶员:“你,立刻用车将伤员送回野战医院,立刻”

“是”

吩咐完了,杰瑞才问:“雄鹰连……损失怎么样?”

周挺那张挂着泪痕的脸上满是愤怒:“将军……死伤二十六。轻伤两人,重伤七人……其余……阵亡。”

听着略带哭腔的声音,杰瑞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墨镜与白手套,对着所有人深深鞠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将军,这不关……”

杰瑞摆手,制止了周挺的说辞。皱着眉头,满是后悔地说:“是我太心急了。如果不是我个人因素,雄鹰连绝对不会碰到这股意外蹿出来的鞑子。”顿了顿:“但我为雄鹰连感到骄傲,你们无愧于雄鹰连这一称谓”

与此同时,错愕地看着不过短短时间内发生这一切的张允,拖着崴了的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到得外圈一名士兵的身后,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敢问……贵军可是明军?生扬州举人张允,还未谢过……”

“滚”那士兵陡然转过身,确是满面的哀伤与愤怒:“都是你们这帮明朝人『乱』跑就『乱』跑,你他**领着鞑子跑什么?你看见没看见没老子亲弟弟死了,死了都他**因为你们”

在那士兵举起枪托要发泄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够了曲恒”中士拉住了曲恒的胳膊,瞪着对方:“够了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该死的鞑子。”

曲恒呜咽一声,扔下步枪,径直跪在一具尸体旁,嚎啕大哭起来。

那中士冲着张允说:“你们走吧,顺着这条路走,一路都很安全。”语气虽然生硬,却比曲恒客气了不少。

中士点点头,皱着眉头往回就走。

张允赶忙追问:“敢问恩公是明军哪部?生来日定当报答”

中士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算了吧,没日后了……我们是澳洲陆战队。”

“澳洲……陆战队……”重复着有些生涩的词汇,张允瞧着战场发呆。这些自称是陆战队的家伙,难道是从地里头冒出来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让澳洲军第一次尝到了挫折。就在杰瑞自我检讨的光景,远隔长江的南京,却上演着另一幕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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