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铎静静看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压得胸口沉闷,仿佛喘不过气。过了一会儿,他心烦意乱地上前揽住这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母亲,轻拍她的背:“好了,没事,没事。”
岳琴呜咽不止:“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也不想这样……”
江铎只说:“我们先把酒戒掉,会好起来的。”
岳琴直摇头。
他又说:“你非要喝的话,喝啤酒,别喝烈酒,每天减量,一点一点慢慢戒。”
岳琴无法控制自己的焦虑和纠结:“那我今天怎么办?”
江铎说:“我给你热一杯牛奶。”
“可是家里没有牛奶了。”
“我下楼给你买行了吧?”
谁让你是我妈呢?
江铎无奈轻叹一口气,拿上钥匙下楼去。
宽敞的三楼,她仰着脖子找九班教室,正转过一个拐角,看见江铎和几个男生搬着成捆的新书从对面走来,她忙挥挥手,笑着打招呼:“嗨,江铎!”
少年寻声望向她。
“你在几班?”她问。
“三班。”
“我在九班,还没找到教室呢。”
江铎“嗯”一声,没有继续寒暄的打算,只略点点头,与她错身而过。
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很帅?
许亦欢心里正在腹诽,忽然又听见他的声音:“九班在这边。”
“哦。”她埋头跟了上去。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基本都露了面,上午发新书,她的临时同桌是个微胖的大高个,名叫王简,后来大家都叫他秦将王简,这人忽然对她说:“诶,明天上学记得带把伞啊。”
“干啥?”
“你不知道吗?食堂那条路种了两排香樟树,遮天蔽日,麻雀也多,不怕鸟屎啊?”
许亦欢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殊不知这句戏言后来在贴吧传开,许多外校的人以为他们二中的学生去食堂都要打伞,因为会有很多鸟屎掉下来。
傍晚放学,舅舅开车来接,带她下馆子吃饭,顺便送了一部诺基亚手机,SIM卡已经装好。
“你们家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啊。”
许永龄说:“前两天公司开会,岳海和销售主管吵了一架,我看他情绪不太好,怕他回去给你妈摆脸色。”
许亦欢默然片刻:“怎么会?他一直被我妈压着,我没听他们聊过这个。”
许永龄扬扬眉:“总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岳海那人贪着呢,能让你妈压他一辈子?我看迟早要出问题。”
许亦欢闻言不语,晚上回到家,那两口子也下班回来了,听说她今天和许永龄出去吃饭,岳海的脸色满不自在,大概猜到她在舅舅那儿听到他的坏话,心里不舒服吧。
许亦欢没想那么多,径自回房,给初中要好的同学打电话,告知自己的手机号。
“欢儿,我跟你说,我都快后悔死了,今天开学典礼的时候仔细瞅了瞅,我们学校没有一个帅哥,全是歪瓜裂枣,长得比我还矬!”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让你和我一起读二中怎么不听话?”许亦欢托着下巴叹气:“你说咱们班五十几号人,怎么就没几个上二中呢?”
好友也跟着哀叹:“是啊,感觉毕业就像放屁,一下就把咱们给蹦散了。”
许亦欢大笑:“你才是屁!”
正聊得高兴,许芳龄在外面喊了一声,她只得暂时打住:“我妈叫我呢,先挂了啊。”
搁下手机,起身走到客厅,见茶几上放着洗净的青枣,她随手拿了两个,坐在沙发上啃。
许芳龄问:“今天去学校怎么样,习惯吗?”
“才刚开学,也没怎么上课,老师让大家熟悉熟悉环境。”
“不是要军训吗?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要交服装费。”
许芳龄又问:“你江铎哥哥呢,有没有分到同一个班?”
许亦欢懒懒地摇头。
“上高中了,自己抓紧点儿。”
“哦。”她努努嘴,忽又想起什么:“对了,今天舅舅送了我一部手机,诺基亚的。”
许芳龄闻言皱眉:“这么贵的东西,给你就拿吗?想要手机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买?”
许亦欢愣怔:“去年我说过了,你不给买呀。”
“去年你初三,学业那么紧张,要手机干什么?”许芳龄略微不耐:“总之以后不要随便收你舅舅的东西,搞得我们家像叫花子似的,一辈子都靠他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