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客车为什么那么节省窗帘呢?
江铎拿起许亦欢手边的小扇子,打开来,挡在她脑袋上方。
不知举了多久,手臂酸得厉害,他把扇子搁在她脸上,嗯,没掉下来,人也没醒,很好。
电视里继续播放电影,这次是黑色幽默,《疯狂的石头》。
车里不时发出些微笑声,许亦欢悠然转醒,稍稍一动,小扇子落到了腿上,她浑然未觉,只轻轻打了个哈欠,接着抬眸去看自己的“枕头”。
江铎闭着眼睛,不知是否入睡。
许亦欢静静凝视他,也许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几分钟,她不大清楚,脑子有些懵,只记得距离太近,少年气息缠绕着,让人心神纷乱。
她突然想做点什么。
离开他的肩膀,抬起脸,朝他靠近。
江铎双眸微动,睁开眼,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问:“你干什么?”
许亦欢屏住呼吸:“我,”她一下怂了:“我看你这里长了颗痣。”
她退开些许,掩饰般指着他左眼角:“男生居然长泪痣,太骚了。”
江铎想打她。
这时汽车终于到站,疲惫不堪的乘客陆续下车,时近傍晚,天朗气清。
体育馆离客运站太远,坐出租太贵,于是两人继续搭乘公交车,前往宾馆登记入住。
许亦欢预订的宾馆离体育馆两条街,走路过去十五分钟即到。
“对了,先和你说一声,我订的是一个标准间,”许亦欢比划着:“就是一个房间两张床,这样比较划算,如果一人住一间太贵了,我是为了节省开销,你千万别误会。”
江铎瞥过去:“我没误会啊,你别紧张。”
“……”
虽说孤男寡女应该避嫌,但学生都穷,他也没什么积蓄,每次手里有了一点钱,立刻就会拿去上美术课,或者买画具,许亦欢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存不了钱,比他还穷。
两人放下行李,出门在附近找了个小餐厅吃饭,演唱会八点开始,天色渐暗,体育馆外聚集了无数歌迷,小商贩们摆上各种荧光棒、灯牌、头饰、脸贴,一时热闹非凡。
许亦欢正在人群里东逛逛西看看,突然被江铎握住了手腕:“你别乱跑,”他说:“待会儿走散了。”
她心下一跳,小声嘀咕:“我没打算乱跑呀。”
江铎低头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在想,女孩子的手腕怎么这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许亦欢被他牵着,也变得安静了些,老老实实买了荧光棒,到时间,拿着门票排队入场。
“怎么办,我有点想哭,”许亦欢抓住江铎的胳膊:“马上要见到悲霖了。”
江铎说:“哭什么,他根本看不到你啊。”
“……”
人声鼎沸,灯海摇曳,千呼万唤里,满载着巨星光芒的悲霖出现在舞台中央,全场放声沸腾。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江铎眼看许亦欢在旁边又喊又唱,期间还不时夹杂着激动的尖叫,然后泪眼婆娑地告诉他说:“简直和CD里一模一样,好好听……我要爱他一万年!”
结果一个小时过去,她就累趴了。
江铎见她瘫坐在座位上,连荧光棒也晃不动了,皱着眉头好笑道:“你继续啊,不是要爱他一万年吗?”
许亦欢看他那副嘲讽的表情,心里扑通乱跳,真想一口咬下去,看他还怎么笑得出来。
后半场,悲霖开始演绎成名曲,许亦欢重新活了过来。
看台的观众几乎全部起立,动情地跟他一起大合唱。
许亦欢踢踢江铎的脚,示意他加入大家。
也许因为歌曲感染,也许因为气氛浓烈,也许因为过于兴奋,总之血液燃烧沸腾,一股抑制不住的欲望冲击四肢百骸,当江铎起身站在许亦欢旁边时,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喂。”
江铎低头去听,这时,她抱住他的脖子,仰起脸,吻在了他唇上。
“……”
是的,她早就想干这件事了,有好几次,她明显感觉到两人暧昧的氛围,尴尬,羞涩,那种天知地知的悸动,比她当初面对孟嘉浩时还要强烈十倍,怎么可能忽略得掉?
可坏事干完以后,当她睁开眼,对上他静若深潭的眼睛,突然又怂了。
“我,”许亦欢退开些许,挠挠头,特意挂上了大咧咧的笑,掩饰说:“太兴奋了,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啊,你别当真。”
江铎原本幽深的瞳孔冷冽了几分,他蹙着眉,抬手擦了下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别过脸去。
许亦欢被那个动作刺中,笑容僵住,心脏仿佛堵在了喉咙口,呼吸压抑。
几秒过后,她揪着衣领使劲使劲擦自己的嘴,比他更用力,比他更嫌弃,擦完之后面无表情望向舞台,继续合唱。
荧光棒晃啊晃,天知道,有人恨不能敲自己脑门,晕过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