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欢暗自松一口气,眨眨眼:“可能还有戏。”她说:“我想争取舅舅的同意,看他能不能出钱资助我。”
江铎挑眉:“我还以为你深受打击,从此放弃这条路了。”
许亦欢说:“眼看一条光明大道摆在眼前,无论怎么样也得放手一搏吧,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前途。”
江铎哼笑:“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许亦欢懒得瞪他,拖着下巴,轻轻叹息:“可我没有把握能说服舅舅,你知道,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说话没什么分量,他未必会帮这个忙。”
江铎听在耳中,默然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来,上面潦草记着一些数字:“不管怎么开口,艺考需要的花费你自己心里应该要有个数。”
“这是什么?”
江铎说:“昨晚我问过何展扬的姐姐,她说平奚的舞蹈培训班对艺考来说不够专业,所以建议每周去清安市上小课,但费用比平奚要贵一倍。考前半年集训是最烧钱的,另外就是艺考期间的交通和住宿,如果你报考的学校跨省,来回跑就真的花钱如流水。”
许亦欢屏住呼吸盯着那张纸:“你、你都问清楚了?”
“反正闲着也闲着。”
她又说:“万一我舅舅不肯资助呢?”
江铎说:“如果你下定决心,总有办法的,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
那是什么意思?许亦欢古怪地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隐约的答案,张了张嘴,没问出口。
两人继续凑在一处商量半晌,许亦欢鼓起勇气给许永龄打电话,简单提了两句,许永龄当下没说什么,只约她晚上见面再谈。
一整个下午写完三科试卷,到黄昏时分,许永龄来电,让她下楼。
两人收拾东西出门,江铎骑自行车回家,那么远的路,许亦欢有些过意不去,随口提议:“要不你今晚住这儿吧,别走了。”
他愣住:“什么?”。
许亦欢脸红,忙解释:“我开玩笑的。”
江铎没笑,随手推推她的脑袋,骑车离开。
满载暮色,少年回到家,一进门,屋子里幽幽静静,岳琴不在,去见江岩了。
呵。江铎扔下钥匙,发现自己连愤怒也没有,只剩下几分麻木,以及无尽的厌倦。
晚上十点半,门锁转动,岳琴回来了。
她默然走到江铎房间门口,站在那儿迟疑很久:“儿子……”
他无动于衷地说:“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无论你们要复婚还是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岳琴突然感到害怕,好像自己要被儿子放弃了。她上前抚摸江铎的后脑勺,可他想也没想就躲开去。
“不是这样的,”她慌忙解释:“我认真想过了,其实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知道你是为妈妈好……江岩他已经回去了,我……我会尝试接受聂东,重新开始生活,你相信我。”
“上次你答应戒酒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江铎嗤笑:“结果呢?”
岳琴目光颓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的确有很多失望淤积在心底,真想不管不顾地数落出来……可他终究说不出口,岳琴太脆弱了,那些话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江铎隐忍半晌,回过头:“我最后信你一次,如果你还要和江岩藕断丝连,我以后会走的远远的,到时候你再求救,我也绝对不会回来。”
岳琴眼眶泛红,用力地点头。
夜渐深了。临睡觉前,江铎接到许亦欢的电话,听见她在那头欢呼雀跃地叫他的名字:“江——铎——”
声音真像撒娇。
“我说服舅舅啦!他同意资助我艺考啦!”
“恭喜。”
“哎呀……”她扭捏两声,有种喜极而泣又受不了自己没出息的娇憨之意:“讨厌死了,我都没想到会成功……”
江铎右手拿笔,若有似无敲在桌面,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耐心听她哼哼唧唧。
“……不过舅舅说,还得和我妈交代几句,看来他又要大开杀戒了。”
江铎“嗯”一声:“你也做好被骂的准备吧。”
“管她呢,反正我已经得偿所愿,只要专心备考,两年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他随口应答:“我也是。”
他也期盼着高考,考完尽快离开这个家,随便去哪儿都好,总之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