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玚侧首看了眉开眼笑的少女一眼,眉宇舒展,等扭头回去眼角余光里显出吴灿时,他脸上立刻浮现出嫌弃:“有,你要多少?”
“两、两百……不不不,一百五就行了。”
吴灿改完口,想想两百一百五都不是小数目,这年头八口之家每个月的花销也就三四十,又觉得还能再少一点:“要不一百——”
也行。
他的话还没落下,车子传来嘎吱一声,轮胎和地面摩擦着,慢慢停下。
盛景玚从衣服内口袋里掏出捆成卷的大团结,点了两百出来:“给,回东川就得还,知道吗?”
吴灿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那肯定的,盛哥你放心,我没啥大本事,但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还就还。”
想坑盛景玚,那也得他抗揍啊。
别看他长得壮实,手脚勉强算得上灵活,但要跟人打架他就不行了,天生没这根筋。
吴灿进运输队没多久,但他爸一直是运输队里的老员工,下班回家就爱跟家里说队里小伙子脾气咋样。
其中夸得最多的就数盛景玚了。
夸得家里人耳朵都起茧子了,一度想把大姐说给盛景玚,后来听说他有对象才作罢。
他爸当时长吁短叹,不止一次遗憾过当不了盛景玚的老丈人。
他要是敢黑盛哥的钱,别说盛哥,就连亲爹都不会放过他,肯定拎着斑竹鞭追他三条街,再打他个半死。
盛景玚“嗯”了一声:“你在金子镇办自己的事,我去送货,二十六在镇上招待所汇合。记住一句话,和气生财,莫贪心莫显摆。”
吴灿应了,又觉得奇怪:“怎么要等到二十八才回来?”
今天才二十三,按理来说明天就能把货卸完,到时候在金子镇停个一天就能打道回东川了。
盛景玚:“走亲戚。”
吴灿也记起了盛景玚的大包小包,看他没有多聊的意思,也就没再多嘴,麻利地下车找人问招待所位置去了。
他一下车,真一就飘进车里。
好奇地摸了摸方向盘:“累不累,诶,我问了句废话,你眼睛下面都泛青了。”
运输队工资高,油水足,也确实辛苦得很。
“你说你们运输队也真是的,做什么不配个会开的师傅跟你轮流开车呢,万一累过头精力不济把车子开翻了怎么办?”
盛景玚闻言笑了笑,伸手想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又立马想到触碰不了她,只能遗憾地缩回手。
“这次是特殊情况。平时开几个小时我们就会停车歇上半个钟到一个钟,入夜后基本就不开了,谈不上危险不危险。”
真一不笨,顿时明白了。
抬手就朝盛景玚身上招呼,可惜落了个空。
“那你着急什么呀,咱们早点晚点不是都一样吗?这一路那么多山,好几次盘旋山路旁边就是几百米悬崖,你要是一个失手摔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们!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极限,我有数。”
真一忍不住暴躁:“你有数个屁!”
水鬼还大都是会水的呢。
盛景玚嘴巴张了张,正要安抚她的怒气,吴灿回来了:“盛哥,老招待所搬到镇子另一头了,我们过了桥再往左转开上一公里就到了,三层楼挺显眼的。”
说完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真一知道他碰不着自己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顾不得气恼,忙不迭飘到盛景玚左侧,卡在他和车门之间。
盛景玚不动声色往右挪了挪,给她腾空间。
对吴灿冷静道:“送你到招待所后我就不休息了,我继续开车前往宁康。”
吴灿瞪大眼:“啊?!”
真是彻底被盛景玚折服了,他颤颤巍巍竖起大拇指:“盛哥,你牛!”
盛景玚没搭理他,发动车子朝招待所开去,到了那儿把人一扔,卡车呼啸着开走,给吴灿留了一嘴的灰尘。
他赶紧呸呸几声,看着车屁股一阵无语。
出了镇子,盛景玚将胸口带着些许温度木偶人取下。
真一钻进身体,过了约莫两分钟,僵硬的木偶渐渐变得柔软,她动了动胳膊,又捏着脖子左右转动几圈,感叹道:“第一次离体这么久,怪不习惯的。”
“别盯着车了,来,歇一会儿,我给你揉揉眼睛。”
她拍拍腿,示意盛景玚躺下。
盛景玚有点懵,但身体比思维更快,还没想出拒绝的话身体已经倾斜过去了,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按在他太阳穴处。
她的手依然带着些许凉意,不冰,就是凉凉的,像山泉,像井水,恰到好处的沁凉。
很快,盛景玚就觉得盘踞在头顶的乌云被揉散开了,他缓缓合上眼,颇为享受地哼哼了两声:“媳妇儿,你真好。”
就是总觉得哪儿怪怪,感觉座椅好像动了起来的样子。
等等,座椅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