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一以为他有别的安排,认真应了。
随后熊炳云又有意无意地问道:“既没大太阳,又没下雨,你还打着伞干嘛?”
走出去得引人议论了。
真一恍然。
对哦,她真笨!
怎么就忘了呢,有了阎君的黄泉之力,她已经不需要伞来延长自己在白日的时间了。
真一不知道这柄伞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但这是老柳树为了让她能在阳光下停留久一点特意寻来的宝贝,她很珍惜。
“那我把伞先放在仓库里,可以吗,熊叔?”
熊炳云点头。
真一只是虚晃一木仓,人到仓库走了一圈就出来了。
熊炳云心知肚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问别的。
在他看来这只鬼还挺懂人情世故的,没有当众变戏法吓人,这样也好,不容易惹出麻烦。
然而这想法没能持续多久,祈真一就惹出事了。
问题就出在那几具劫道匪徒的尸体上,他们刚把其中三具尸体搬到板车上,最后一具突然诈尸了!
诈尸而已,火葬场的人什么没见过?
但尸体刚有挣扎抬头的动作,方才他还夸过的女鬼一个跨步上前捂住了尸体的口鼻。
这动作实在不寻常。
熊炳云心下骇然,先是眉头深锁,迅速看了一眼四周。
发现无人注意到尸体的反应和祈真一的动作,他立马借口帮忙走过去,侧着身版半挡着其他人的视线,用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声音说道:“小祁,人死了后变得特别沉,我知道你力气大,又是刚来场里想求表现,但不要逞强,你让开,我和嘎子来搬。”
这话便是警告祈真一别乱来。
然而祈真一又真会听吗?
她没觉得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但困在一个地方近百年,即便有老柳树同她说话,她的性子其实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改了许多。
她小幅度地摇摇头,声音依然甜滋滋,脆生生的,带着一股天然的活泼劲儿。
“熊叔,您信我。这是我第一次干活,我不会搞砸的,保管这人的尸体干干净净。”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脖颈上挂着的坠子,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那么回事,熊炳云就见有什么东西从尸体里飘了出来,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瞬间被那坠子吸了进去。
饶是见惯了生死,早有心理准备的熊炳云也忍不住脊背发凉。
偏生这会儿人多嘴杂,他只能闭嘴。
“好了!这下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有了。”
熊炳云表情一言难尽,看着祈真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说你自己不就是妖魔鬼怪吗?但他着实好奇祈真一方才的举动到底是为了哪般,就随口招呼祈真一合力搬尸,想着趁无人注意提点两句。
刚张嘴,就听有人惊呼:“熊叔,咋能让女人碰尸体呢?”
这一嗓门可谓石破天惊。
206国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四五个办案民警,周围还聚集了不少住在国道附近的村民。一开始大家都在吵吵嚷嚷地提供线索。
什么昨夜谁家的狗不正常,叫唤了许久;
什么黑暗里疑似有黑影从他们院子外蹿过;
还有说听到了汽车急刹车的声音,随后就是惨叫……
没线索地就围着尸体看热闹,谁也没注意到熊炳云身旁跟了个女同志。
这倒不是说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好,而是鬼魂都有属于自己的能力,譬如大伙儿骂人时惯用的“鬼话连篇”、“鬼迷心窍”。
真一没有蛊惑人的能力,她经常犯怂,当她不想让其他鬼注意到自己时能让对方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招用在人身上效果也不差。
如若不是分神动用太玄镜,她在众人脑中只会留下一个朦胧不清的印象。
可这下不成了,只要有第一个人破开了迷障,其他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诶,这姑娘什么时候来的?你咋还上手摸呢,女娃子摸尸要诈尸的啊?”
“诈尸啥诈尸,蔡婆婆你见过啊?不过,你是哪家的闺女,赶紧出来,别搁在那儿影响警察同志办案,哎唷,你这闺女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
“熊叔,她谁啊?”
最后一句是其中一个民警问的。
熊炳云:“火葬场的新员工。”
话音刚落,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不仅问话的民警听到了,围观群众也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