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澄还挂心看淸水宗弟子的安危,洗漱后换了干净衣裳,推开院门走出去。院外的阳光不冷不热地照在容澄身上,容澄脚步顿住,突然产生了一种隔世的感觉。
容澄敲了敲眉心,喃喃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儿?总觉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
容澄蹙眉想了半天,实在记不起自己忘了什么,又惦记着淸水宗的伤患,于是暂时抛开这一点,御剑向安置淸水宗弟子的院子飞去。
容澄的灵力基本恢复,经脉受到反噬的伤却还没好,御剑的速度很慢,好在银月宗地界不大。
清水宗逃出命的弟子都挤在一个院子里。容澄远远看见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清水宗的弟子,还有银月宗的人。
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陆少主显眼到让人一眼就能把她挑出来。
陆琢玉身量很高,穿了一身暗红的剑服,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她一手点看孽杀的剑柄,眉眼压着一点不耐烦。
容澄:”?"
这么多人围在院子里做什么?生怕伤患养好了伤,多吃银月宗两碗饭吗?她收剑落入院子中,淸楚地听见院子里的人在说什么——
”我还有一个弟弟没有岀来,求少主放我回清水宗吧!”
”还有我!陆少主,我的父母都在清水宗,求求您……”
这些围看陆琢玉的修士都身着淸水宗的衣裳,他们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晃晃,还不能站稳身体。
围看陆琢玉的都是清水宗重伤昏迷的弟子,服用了真元丹的丹水后清醒过来,猝然得知宗门覆灭,亲族都没有逃出来,所以心里崩溃下想要回到清水宗,和亲族死在一起。
陆琢玉指腹摩挲着剑柄,她仅剩的耐心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应付清水宗的弟子了:"你们回去做什么?作死?还是一个绝招给妖蛟塞牙缝?免了吧。“
容澄:”……”
听听他们少主多会说话啊,开口就挑事。
陆少主诚心诚意的“劝告”火上浇油,清水宗的弟子高声道:”我等虽然卑微,但愿意以身殉宗门!”
容澄轻拍前面人的肩膀,向陆琢玉走过去,道:"你们刚用了药,不好好调息反而出来闹事,难道不想要这身修为了吗?"
她声音不高,却能穿透嘈杂的哀求声,准确地传入陆琢玉耳中。
陆琢玉回身:”你怎么过来了?”
容澄神情中还有掩饰不了的疲惫,她慢慢走到陆琢玉身边,"我想来看看他们用药后的状况,如果药效不足,还需要及时服用其他灵药。“
—名蓝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容澄面前,重重叩首,哽咽道:”多谢仙子救我一命!但是我的父母兄弟,道侣儿女都在清水宗!我、我怎么能……”
“求仙子放我们回清水宗!”
"求仙子……”
陆琢玉敲了敲剑柄:"闭嘴。"
容澄一动不动地受了这个大礼:"你回去有什么用呢?找妖蛟报仇?“
另一个蓝衣女修跟看跪下,她脸上泪痕蜿蜒:"仙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来生为仙子当牛做马!只是如今恩师父母都不在了,我如何能独活?我情愿一死!“
容澄:"我不要你们的来生,只要今世。救你们的丹药是我炼的,灵药是银月宗出的,在你们被送到银月宗时,你们的命就已经压在银月宗了,容不得你自己做主。"
容澄走了两步,弯腰和蓝衣女修对视:"最少,你得活到让我们赚回本。"
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只有同样用人情才能约束。
陆琢玉歪头,微微睁大眼睛:还能这么说吗?
蓝衣女修跪坐在地上,仰起头,整个人都被容澄的目光笼罩。
对方视线低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琉璃一样通透,所以透过瞳孔的眼神似乎悲悯,又说不出的冷漠。
怜悯她亲族尽失孤身一人,冷漠她轻贱己身,蔑视这条由他人亲手救回的性命。
年轻的炼药师保持沉默,不出口的话却已经透过眼神传达给蓝衣女修。
在这样的目光下,蓝衣女修抓住袖子,嘴唇蠕动几下,低声道:"是。"
容澄屈膝,握住蓝衣女子的手腕,灵力顺看对方的经脉转了一圈,”真元丹的药力基本都被吸收了,恢复得不错,接下来好好静养,不会影响根基。”
蓝衣女修自嘲道:"我这样普通的灵根,即便完全毁坏,修为尽失,也不值得可惜。“
陆琢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容澄身后,隔开其他清水宗的弟子,闻言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容澄:”……”
她直起身,逐个检查清水宗弟子的伤势。
清水宗弟子所修习的功法虽然不擅长争斗,但是修炼功法的弟子肉身强健,所以受伤后恢复起来也很快。
容澄探查完毕,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清水宗弟子:”伤势恢复得不错。劳请诸位回房休息,每日最少要运功一个周天,如此再修养一旬的时间,伤势便可以痊愈。"
清水宗弟子面面相觑,互相搀扶看回到了厢房。
等清水宗弟子全都进了厢房,银月宗弟子也渐渐散了,容澄心神一松,身形略微晃了晃,手臂立刻被身后人稳稳托住。
容澄回头,是陆琢玉。
不知为何,她见到陆琢玉,心里就说不出的柔软,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睛微笑:"少主怎么在这儿?“
”清水宗闹事”我来看看,”陆琢玉顿了顿,视线略微游移,””你该回去休息了。”
容澄记挂着妖蛟,询问道:”我上次与少主提的那件事……”
陆琢玉睫毛微颤,她定定看了容澄片刻,道:”我正要前去沉玉湖探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