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玉剑剑的雕工极其拙劣,剑刃都没有开,谢韫似乎不怎么用力,白玉剑绵绵地射过来,却在半途中忽然消失。
白玉剑所指之处,只剩下一片怆然剑意。
元清宗十二名长老脑海一片空白,耳中只听到万鬼同哭,眼中只能见千红衰败,热烈得像日沉天际,火焰烧到尽头,在难言的悲怆中,一道剑光破开余热,其破空声如凤失其凰,哀鸣中声声泣血。
如此手段,一定出自魔尊陆琢玉之手!
那两个散修论天资不算绝顶,究竟是如何获得魔尊青眼的?
宗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运转功法,眼中飞快浮现出两朵小小的金莲花,抬手结出数道手印:“须弥一芥子!”
两朵金莲自脚下升起,将元清宗人全部包进去。
剑光铺天盖地,于是天地间只余下一片血一样的浓红,剑光穿过花苞,血溅金莲。
罗璟悬虽然被应白夜甩开,但也受到了剑意影响,他闭上眼睛,任由那天地垂泪的绝望染透内心。
他自从修炼上清妙法后,情绪日益淡漠,只有涉及白寒池时,心绪才会格外激烈。师尊说他是修炼上清妙法的绝佳人选,可他只觉得麻木疲倦。
这样磅礴的剑意,一定出自一位无与伦比的大乘修士吧?
脱胎换骨,由凡入仙,也依然可以有如此激烈的爱恨吗?
……
百里之外
谢韫立在剑上,他一手捂住上半张脸。
白寒池落了一脸的泪,剑意加重了他内心的绝望,他盯着灵剑下的高空,轻轻挣扎了一下——他想就这么跳下去。
应白夜咳了几声:“放心,死不了人。”
如果能一击杀死一位合体修士,他们这些人也会被余波绞死。唯一一个可能会死的,已经被他提前扔出去了。
谢韫缓缓放下手,他若有所思:“我一直以为这世上至坚至锋利者为剑,短剑轻灵,重剑万钧……原来剑也好,刀也罢,都可以附加上修士本身的‘意’。”
要失去何等重要的人,才能有那样的绝望?剑意剑意,剑不过是个载体,意才是本身。
谢韫双目逐渐放空,随即闭上眼睛,手一松,吧嗒吧嗒掉眼泪的白寒池如愿以偿地下去了。
应白夜:“……”
他揽住谢韫,顺便抓住白寒池的衣领,腾出手甩出一只小小的核舟,核舟见风便长,眨眼成了一条可以载人的梭舟。
应白夜将这两个不省心的放在梭舟内。
白寒池吸吸鼻子,缩在角落继续掉眼泪。
谢韫已经闭上双目,他似乎陷入了某个极其玄妙的境界,靠在墙上上半身顺着歪向应白夜,正好撞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怎么这么晚……
我错了,大鱼下跪。
第34章寻道
谢韫身上总带着一股冰雪消融的冷香气。
谢韫的发尾扫过应白夜的脖颈,一点痒意顺着皮肤爬进心里。
梭舟是一件中品灵器,应白夜当初看中梭舟的隐蔽功能,他独来独往惯了,因此忽略了梭舟的大小。
舱内空间狭小,勉强装下三个大男人,留给每个人的空间并不大。
应白夜整个人一僵,他后仰靠在墙壁上,轻轻偏过头,让谢韫完全倚进他怀里。
不靠谱的师尊留下的白玉剑果然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他们几个虽然没有被剑势灵力所伤,但都受到了剑意的影响。
白寒池本身便心神不稳,那剑意又格外悲怆,无疑加重了白寒池的绝望。
就连素来冷硬,甚至可以一次又一次挣扎出心魔的应白夜都被剑意波及。
而谢韫是剑修,受到剑意的影响比他大得多,好在谢韫冷静自持,没有被剑意干扰神魂。
此刻突然陷入昏睡,应该是在剑意中有所感悟。
应白夜不再动作,以免惊扰谢韫,只是长久地注视着谢韫的侧脸。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放慢,某种陌生的柔软千回百转地绕在心尖,他却懒得去想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这种……绵长的,江米糕一样蓬松微甜的心虚。
谁知道是什么呢?不重要,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确认自己在想什么。
……
应白夜不想修炼,只是对着虚空漫无目的地出神,直到身边的谢韫有了动静——谢韫身上的气势在逐渐攀升,他仿佛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周遭的天地灵气一刻不停地灌入谢韫体内!
应白夜取出两张符纸封住梭舟,以免泄露梭舟的行踪。
灵气沸腾的动静惊动了白寒池,他从浑噩中清醒,晃晃脑袋,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秘境。
白寒池小声:“他……”
应白夜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白寒池不要出声。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抛给白寒池,传音道:“好好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