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站在传达室顶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下面那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比蚂蚁更高贵。他卑微的生命就在他一念之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一秒钟内咬破他的血管,或者是把他的脖子拧断,又或是把他一块块的撕成碎片,让鲜血四处喷溅。
他随即害怕了起来,这样的念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他感到恐惧。这是本能的驱使,还是他内心深处原本就有着暴虐的因子?
三个受害者血淋淋的躯体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拷问着他的良心。
老头转了好几圈,终于下意识的看了看屋顶。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王直静静地蹲在高架桥的镇墩上面,远远的窥视着岳父的房间。不断有车子从他上方呼啸而过,带来巨大的噪音和震动,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因为窗帘拉着,他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形,但他却可以通过听觉了解里面发生的事。
没有人问起他的去向。
侄子和女儿在卧室里睡着了,妻子的姐夫呆呆的一支又一支抽着烟,岳父和岳母已经哭得没了力气,相互依偎着。妻子轻声安慰着岳父岳母,但其实她刚刚躲在房间里哭过。
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已经毁了,要很久以后才能慢慢复原。但心里的裂痕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复原了。
王直静静的听着,心里渐渐变得郁结,然后很快狂躁了起来。
饥渴和杀戮欲瞬间控制了他,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听力变得更敏锐,身体也变得更敏捷。一辆货车从他头上掠过,他轻轻一跃,爬到了货车顶上。
驾驶室里满是烟雾,司机一边抽烟一边跟着收音机哼哼,另一个司机在后排座位上披着毯子打盹。他毫不犹豫的撞破玻璃冲了进去,货车司机仓惶的转过头来,看到的只是雪白的獠牙。
货车在高速行驶中摆动了几下,然后撞向路边的护栏,随即侧翻到路上,带着巨大的火花向前滑动,一直到数十米外才停了下来。后面的行驶的车子被吓得纷纷停了下来,有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慢慢的向货车走去。一个中年男人惊慌地拿出电话,语无伦次的大叫了起来:“喂!110吗?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王直带着满身的血迹回到冷冻室,随意靠墙坐下。冲出驾驶室时划破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衣服上满是货车司机的血,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他感到非常不爽。
他自暴自弃的故意不去理会。
杀戮和暴饮暴食带来的满足和快感已经消去,他完全恢复了清醒,因此更加感觉空虚。
货车司机的脖颈几乎被他咬断,后排那个司机则被他随手掰断了脊柱。想到这个,王直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杀人的不适感似乎正在减轻,他的身体已经逐渐接受了这样的变化,而他内心的承受力似乎也在慢慢加强。也许在不久以后,他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彻底散失人性和理智。
而他最害怕的也是这一点。
那个梦是如此清晰,彷佛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女儿和妻子有一天也会沦为他的食物,这个可能性让他几近崩溃。
我必须做点什么。
他对自己说。
一定要做点什么。
已经四次失去控制,而每次失控的结果就是又一个无辜的人成为他的猎物。这无疑是最危险的。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王直细细的回忆着失控前事情,饥渴、郁闷、愤怒,这些情绪一旦出现,本能很快就会夺走控制权。而当这些情绪得到宣泄和满足,他也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那么,要时刻注意满足自己的本能和**……要杀人么?
王直第一次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一定有别的办法。
一定会有可以代用的东西,动物的血或者是血袋,很多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情节,那些人是怎么做的?
门口的狼狗又在呜咽,王直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只要是有希望,都应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