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大帅斜瞥了她一眼,跟这妮子在一起,似乎什么东西都隐瞒不住,心中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啧啧……你又想要去祸害谁家姑娘。?”见到江大帅点头,绕是以杨文君的大方,也不由脸露醋意。
江大帅白了她一眼,目光又故意气杨文君似的回到那个处在最热闹的圈子里依然闲的落落寡欢,一身白衣胜雪的腼腆身影。目光在那副犹如水蛇一般的腰肢上扫来扫去,江大帅,虽然是做戏,还是忍不住心中暗暗叹道:“真是个极品!”
就在江大帅的目光停留在玛利亚身上时,身旁却是忽然传来杨文君低低的哼声。
“咳……”眼睛眨了眨,江大帅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对着小脸淡然的杨文君笑道:“我看那个小密斯一定是和朋友走散,她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您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杨文君也看到了玛利亚,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千……
瞟了一眼佯装作若无其事的江大帅,杨文君淡淡的道:“下面你说不说就该上去帮她一把了?”
闻言,江大帅讪讪的笑了笑,苦笑道:“你看她腼腆胆小的样子,我这副流氓样子,上去还不把她吓跑。真是想不到,这次活动发展到现在,连这样的小女生也走出来了!”
“女孩子,不就喜欢你这样的么?”杨文君红润的小嘴一挑,似笑非笑的道。特别是那些深宅大院走出的大小姐们,就喜欢江大帅这个一身市井之徒的痞气,坏坏的样子,还有霸道的样子。
干咳了一声,江大帅只得败退,目光再不敢移向那块圈子。
见到江大帅退缩,杨文君也放弃了讨伐,略微沉寂之后,忽然惊咦道:“她要走了吗?这可不行,我得去留住她!”
“呃?”愣了愣,江大帅顺着杨文君的目光望去,眉头也是缓缓的皱了起来:“快去,快去。一定要把她留下!”
杨文君已经走了两步,听到江大帅的话,可爱的耸了耸肩,轻偏过头,戏谑的道:“留下来,让你有机会吗?”
江大帅嘴角一撇,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低声道:“我真没有任何杂念。”
“呵呵,也没有杂念,只有问你自己的心。”杨文君掩嘴娇笑,向着玛利亚走去。
玛利亚望着丁灵灵,暗暗羡慕她,“她真是勇敢呀!自己好没用……”
正想着回去算了,忽然身后有人在她身后对她说:“你第一次参加吧?一个人吗?”
玛利亚回过头,就看到端正纯净美丽的杨文君,以看就觉亲近,有人跟自己说了话,真高兴得很,就凑近她,急忙回答道:“一个人。熟人还没找到……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从上海来的。其实这里的人我也不认识几个。”杨文君拉住玛利亚的手,神态亲切而自然,“我第一次也是不敢,后来和大伙一齐喊就不怕了。我们就和他们在一起吧!”
“我们也都不认识!”身边的人都说。
许多许多年轻热情的眼睛都投射到玛利亚的脸上、身上,那么亲切,那么热烈,似乎在希望这个陌生的女孩子,能够参加到他们的行列里面来和他们成为一体。
玛利亚突然胆大了,勇气增加了。她拉着杨文君的手,向前冲到一座摆着几张凳子的讲台前。
我叫杨文君,你叫什么?你是那个学校的?”杨文君晃晃玛利亚的手问道。
“我叫玛利亚。我不是学生。”玛利亚笑说:“我是广德医院的护士。”
广德医院是常德最早的西医医院,美国人开的教会医院。广德医院的地址在城东五铺街。为什么叫五铺街呢?从东门城门口数过来,每个街道口都有一个商铺,所以这些街道干脆就被叫成了一铺街、二铺街……医院周围还有几所学校,西北方向是清真小学,东南方向是启明中学,宿舍西边是大汉中学。广德医院的华人医生只有三、四个,其他都是外国人。玛利亚是广德医院的“院花”。
广德医院它由门房、礼拜堂、病房、医疗室、手术室等六幢平房组成,雪白的墙,灰色的屋檐、门窗,看似平淡,却有着洋人一丝不苟的风格,医院的管理异常严格,医生、护士都要按时到礼拜堂做礼拜,广德医院从院长美国人罗感恩为首,连着四个曾经留洋美国的华人医生,他们在广德医院里平时之间交谈经常都用英语。即使穿起白大褂行医,也要把领带系得不透风,吃饭是要用亮晃晃的刀叉的,那东西一看就知用来切割肉块和骨头的。
玛丽亚的家就在常德,父亲是个茶商。她是独生女,从小受到溺爱,湖南人很看重读书识礼,风气也算开放,一个女孩儿家,家境尚好的,女孩子也会送去上学,湖南省立女子第二师范就设在常德桃源,蒋胜眉女士在常德城里开办陪德女校,其他女校还有好几所,这在内陆省份,可是很稀少。做茶商的父亲,在常德也是大富人家,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将她送进女子教会学堂读书,今年刚刚毕业,就进入广德医院实习。
在教会学校读书,那不仅需要心身皈依了上帝,连自己的名字有都要改。自从改名“玛丽亚”这个中西合璧的名字似乎脱胎换骨,离以往的生活远了,也就距上帝更近了。
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生活的世界,而且这种感觉不坏!
不见了从前生活的压抑。
如果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她还需要上帝吗?
在那上面丁灵灵在激动地挥手讲话:“同学们!同志们!去劝大家用国货。列位呀,咱们国家贫弱到这般地步,顶大的缘故就是咱们国度里头各种工业都没有发达,因为工业没有发达,所以做生意的人卖的都是外国人的东西,因此咱们中国人的钱都送到外国去,所以咱们国家就贫弱到这样地步了。现在要想救国家的贫弱,最好的法子就是使工业发达起来,要想工业发达起来,除出买用咱们中国人自己做的东西就没有法子了,这种东西就叫做国货,所以我希望咱们大家以后都要用国货。”
他丁灵灵的口号声随着飘散着的红绿传单震响起来了。道静清脆、热烈的喊声,也随着人群雄壮、激昂的呼声一起震荡在这春天的古老的常德的上空。
玛利亚旁边的杨文君喊什么,她也喊什么,这时,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心头激动得狂跳。——第一次,她感到了群众的巨大的力量。她不再孤单,不再胆怯,她已经是这巨大的人群当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