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酒,怎么可以牛饮?当慢慢的品。”江大帅小心翼翼的拿起高脚杯,对着窗外的光线看了看。又轻轻摇晃了一下,却又不让手温传到酒中,醉人的酒香慢慢飘浮到空气中,将杯子执于鼻前,闻一闻,浅尝一口,含在下颚,慢慢咽下。感觉除了有点甜之外,江大帅这个土鳖也尝不出这个天价“贵腐甜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一群武夫仰视的目光中,江帮主一脸装逼的说:“品酒当用心。酒不在贵,而在适宜,饮不在多,而在品鉴。”
“武夫好酒,我只觉这葡萄酒太得清甜了。”齐燮元拿起杯子也呷了一口酒,直摇头。
“齐兄不闻法兰西历史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第一的君王,太阳王路易十四口中的‘王者之酒,酒中指望’吗?”江大帅悠然一笑:“说的就是我们喝的这种遭遇‘贵腐霉’的葡萄所酿制的‘贵腐甜酒’呢。”
“我听说过。”一个官员附和道:“听说他做了七十二年的皇帝,比康熙爷在位还久呢?”
“就是他。”江大帅点点头。
“我们喝的这酒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来头?那我们喝一口,岂不是这位法兰西皇帝的享受?”另一个官员兴奋了,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口。
“洋鬼子‘王者之酒’竟然是如此的柔如水,而中国的‘王者之酒’是茅台,烈如火!”齐燮元忽然颇为神秘的笑着说:“还真象我北洋皖系和直系的关系?”
“此火此水,本源同一。”江大帅应声便答:“无论是烈,还是柔,还不都是酒也。”
“江大帅好机变!在下佩服,佩服。”齐燮元不禁肃然,俄而微笑低声:“闻奉陕西巡阅史陆建章曾在上海滩徘徊,而后卢大帅与陆大帅联名曹琨,向段总理力荐的您,不知江大帅与陆大帅是什么关系?陆大帅竟然放弃举荐他外甥冯玉祥,而力荐您?”
江大帅大笑一阵:“非常遗憾,竟未能与陆大帅见上一面,我是真相当面向他致谢。”见齐燮元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大帅心中一动道:“齐兄,其实我此次去湘西,也是卢少帅再三相求。我和卢少帅的关系,你们应该知道。卢少帅不想去湘西打仗,他其实是反对南北开战的,只是迫于总理的压力,不得已而派兵。所以就选中了这个从未带过兵的人。全天下都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商人,我那里会带兵打仗?我不过是去湘西敷衍一下而已,真打起仗来,我那里行!我也是因为这次《银联储法案》,为总理解决了钱袋问题,总理却只不过几位大帅的推荐,念在我总算是有一点点功劳,给我这颗官印。卢少帅曾经和我说,总理的第五期作战计划,主战场在粤省开辟,湖南没什么仗可打。我这才答应卢少帅去湘西任这个镇守使。实话告诉你,我心里其实很害怕烧到我身上。”
“江大帅也太谦虚了。其实,于公于私,在座的人当中,没有人愿意战争。”身为主和派李纯的第一心腹的齐燮元显然轻松了许多:“恕我直言,今日江大帅谈到日本之威胁,我也深感忧虑,秀帅也深感忧虑。忧国之事啊。如此大敌虎视眈眈在侧,中国怎么再继续内战?然而段总理热衷于武力统一西南,气焰也当真熏灼,上次天津督军团会议,北洋各省督抚,包括我直系的曹琨等人全都赞成开战!以我秀帅为首的直系长江三督,不胜其烦,反对无效。然则段总理的两次攻湘之战,说到底,都失败了,徐树铮的作战计划都第五期了,依然无力吞下西南,甚至根本没有伤到西南,全折在了湖南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卢少帅说得没错,这次徐树铮放聪明了,主战场改在了粤省,再次在天津召开督军团会议,在准备还要趁机挖我直系墙角,长江三督独力主和,依然是孤掌难鸣,压力太大了。陆大帅虽然此去天津活动,呼吁议和,然则天津第二次督军团会议究竟能否改弦更张,从此停止战争,秀帅心中无底……”
“能。”江大帅坦然坚定:“秀帅所担心的自有道理。当前政治氛围已经改变,已经不是第一次督军团会议召开时的那样了,因为孙大炮已经离开广东军政fu,西南几个土军阀,不是不可以调和。上海还有一个岑春煊在调和南北呢。陆大帅去天津,必能说服直系将领。说句大不敬的话,段总理毕竟是皖系,南北开战,在战场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却是直系!曹大帅作为直系主战领袖,总会明悟,直系出生入死的,得利的确是皖系!何能继续做这种费力不讨好是事情?”
“好!江大帅说得有理!”齐燮元爽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