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燮元哭丧着脸说:“江大帅,卧薪尝胆,谈何容易!甲午年,致远号壮烈殉国、三千海军一败涂地的时候,老佛爷还在颐和园大肆庆贺六十大寿哩!”
“慈祥老妖婆,祸国殃民!”江大帅不屑:“今人要引以为戒,不忘国耻,害怕不能报此国仇家很!”
“是啊,中国人怎么会忘记这段国耻!”齐燮元说到这里,黯然一笑。“我们自强不息,人家也没有停滞不前啊!日本一直不停歇的发展军备!每年日本的海军军费开支都占了日本国家预算的25%以上,再加上陆军的军费,军事预算占到了国家预算的将近一半,对于我们打一个仗还有借款,是拍马也赶不上日本的!”
江大帅听罢,也感到这对手的可怕。但他又说:“这完全是战争时期的财政预算。日本人也真能忍受!”
日本人还真的是能忍受!日本政治家,财阀和军阀们挂出来的一个“富国强兵”的画饼,忽悠了几乎所有日本人。
齐燮元嘿嘿一笑:“江大帅,这就是日本人的可怕之处!我们是怎么也追不上日本的!更不要说战胜日本,报仇雪恨了!”
江大帅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气得发白了。
齐燮元仍然喋喋不休:“如今日本人势力不仅在东北闹,在北京闹,又跑到东南来闹了。当然,我也听说你曾经打闹虹口道场,我听了确实觉得解气,可我最担心的,还是他日本人睚眦必报,会在你江大帅任上搞什么恐怖事件了?”
“恐怖事件?!”江大帅根本没有怕过小日本,在未来的大汉奸齐燮元面前故意端着架子,他嘿嘿一笑:“你以为我江某人会怕这群矮挫子?我敢送日本鬼子一副‘东亚病夫’的字条,还会怕他们?”
“江大帅,不是怕,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日本人真不好惹呢?”齐燮元说。
江大帅不屑的冷笑:“我江山也不是好惹的!”
齐燮元道:“当然!”
早就听说过江山的疯狂事迹。心里却在暗骂不知死活!
江大帅咬牙切齿,恨恨骂道:“迟早有一天,我要除掉日本!”
“疯子!狂生!”齐燮元在心里暗骂。
齐燮元堆砌笑容,在江大帅旁提醒:“江大帅,现在不是你想除掉日本的时候,我倒是听说,日本的黑龙会,现在想锄掉你了。最近黑龙会的人已经秘密潜入南京。他们既然来到南京,必然有所图谋。所以,我要劝江大帅在南京期间,务必百倍警惕。千万小心日本人的黑龙会。他们既然在您上码头时就想对您下手,那么,你到了南京,仍然要深居简出,最好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以防万一!”
江大帅虽然表面故作镇静,可在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到现在,他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和齐燮元正说着话,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驰过玄武湖,拐进一个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去了。就在齐燮元车队的后边,竟悄悄尾随一辆英国小轿车,车里坐着两位戴墨镜的黄种人,他们就是出现在码头的两个日本人,一个姓秋山。秋山命令开车的那个日本人将小轿车拐进玄武湖,然后煞在湖边绿树荫下,用望远镜远远监视江大帅的临时行辕,只见车队驶进院落深处以后,两扇大门就紧紧关闭上了。
下了车,齐燮元向江大帅笑道:“秀帅已在‘扬子饭店’设下酒宴为江大帅接风洗尘,秀帅倾慕江大帅久矣,现终于有机会把酒言欢、开怀畅饮了。”
江大帅忙抱拳道:“本帅奉旨镇守湘西,路过南京,本来应该是我去拜会秀帅的,秀帅竟然如此盛情,实在惶恐之至。其实在下一路劳乏,此时最想沐浴一番,好好休息,实在不想劳动秀帅。”
齐燮元听了忙谄笑道:“江大帅,这‘扬子饭店’乃是南京开埠之后建造的‘法国公馆’,有‘下关第一西洋饭店’之美誉,扬子饭店招待的客人,不是外国领事机构、金陵关、洋行工作的洋人,就是中国的达官显贵之人,普通老百姓进都不让进的。秀帅也是知道江大帅在上海滩是个海派人物,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江大帅就必推辞了。”
江大帅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太过推辞。这种官场上的应酬本就是互相给面子的事,你要是不去,给人家省了钱,人家心里还肯定不乐意。他只好苦笑道:“不是本帅想推辞,而是身后有鬼……”
齐燮元恍然大悟。刚刚自己还要求他深居简出,最好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他一拍脑袋,笑道:“刚刚怪我说的不清楚,秀帅对您安全早就有安排。我没有直接带您去‘扬子饭店’,而是带您来这里,就是为了摆脱可能对您不轨的跟踪者。您下榻玄武湖边上的别墅是前清大员留下的宅子,后面还有一个暗门,咱们从那里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安全着呢!”
江大帅心里踏实了,立刻叫人把行装送进房里,自己跟着齐燮元走后院暗门,悄悄的直奔‘扬子饭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