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帮主拿过来翻看,戴春风在边上继续说道:
“……从外围寻找线索,果然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自从上次的罢工复工后,日本资本家并不甘心失败,伺机进行反扑,不但不履行双方议定的复工条件,反而在年初,借口棉纱销路不好,要开除工人。工会多次交涉都无结果……”
江帮主首先想到的川岛芳子,然后来上海滩的小日本大人物是是谁,已经呼之欲出——应该就是川岛浪速这个在中国的日本浪人头领!
江帮主把手上的文件丢在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思路,他不相信戴春风会比自己更高明,能推测到这些。和小日本作斗争,即使是老奸巨猾的戴春风,也未必能够稳操胜算。使他烦恼不安的,不仅是戴春风的情报不完整,更主要的还是如今小日本活动的灵活、机警,使得他一直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这时候,戴春风的机要秘书推开门送进来一叠待批的重要公文,不敢惊动这位正在沉思的老板的老板,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便悄悄地走出去。
“有机要情报吗?”江帮主头也不抬,猛然问。
“毛人凤刚送来的一封信。”戴春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说的什么?”江帮主皱没又问道。
戴春风快速浏览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侦讯科探听到小日本和才破产的周公子的特别顾问勾得很紧……”
“甚么?”江帮主眼里陡然闪出凶光,逼视着对方,但立刻又冷静下来,只简单地说了句:“继续侦察。”
“是!”戴春风立刻吩咐下去。
二楼灯火辉煌。惨叫、咒骂声不断传来。
有江帮主在这里,戴春风再不想在这栋大楼里听那些行刑的音乐了。侦防处成立以来,那些令人恼怒的,无影无踪的事件,又一齐涌上心头。江帮主在这里,给他一直无形的巨大压力。江帮主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戴春风仿佛感觉江帮主的眼光正怒视着他,说不定哪一天,他将受到不知远比自己吓唬下属严厉多少倍的斥责和处分。
戴春风心头冰冷,茫然凝视着对面昏暗的墙壁。
安静!非常的安静!
手表嗒嗒地响,时针超过了十二点。收发无线电报的响声已经停止了,但审讯室里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全是些无味的喧哗。拷打、忙碌有什么用?这件事竟然劳动江帮主亲自过问,如果他还不能办好了,那在江帮主面前好不容易树立的能干形象就完了,就像那正在全线崩溃的军事形势一样,不堪设想!
这时,江帮主突然站起来,戴春风看着根本无法测度其内心的江帮主,也跟着站起来,提心吊胆的戴春风的表情变化不定,他已无法克制内心的空虚和恐惧。站在江帮主身边,总有一种“伴君如扮虎”的恐怖感觉。
只见江帮主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离开了办公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戴春风和马永贞都紧跟在江帮主身后。
外面,正是一阵和往常一样的喧哗与吼叫,江帮主好像被这些声音引导着,使他移动步子走进一间审讯室。
走到审讯室里,这里烟雾沉沉,空气十分污浊,江帮主瞥见老虎凳上,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旁边一盆火,几个人正把冒着烟的烙铁,伸向被审者的胸脯。
江帮主拿出洁白的手帕,捂住鼻子。那种蛋白质燃烧的臭味太恶心了!
戴春风520小说,立刻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推开紧闭的一扇窗户。
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江帮主也觉得舒服一些。
窗外,蒙蒙细雨一阵阵飘到戴春风的脸上,阵阵寒意勉强帮助着他平息心潮的起伏。背后,受刑的人一声惨叫……传来泼水的声音,戴春风转过身,就看到江帮主走到狞笑着的行动科长面前,冷冷地问了一句:“这就是那个日本娘们?”
戴春风也走了过去,就听见马永贞说道:“就是她!嘴硬的狠,还是戴春风有对付她的办法,在斧头党总部的时候她就一句都没招,送到这里,戴春风问出了不少的东西。”
江帮主嘴角带着冷笑问:“刚刚不是说都是一些没用的情报?”
“是……不不是……”戴春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冷汗一层层冒出。他从没想过在江帮主面前会如此紧张。
行动科长看来戴春风一眼,讨好地迎合着江帮主说:“这个娘们是受过反刑侦训练,应该还有重要情报没有挖出来。不过没事,马上,马上她就要开口的了!我先搞他两下,这家伙已经吃不消了。”
说着,昏厥的这个日本女人,渐渐醒转来,恐怖地望着面前的人影,粗声喘气……
江帮主哼了一声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冷笑道:“那就问吧!”
“是!”戴春风向前靠近一步,怀着复杂的侥幸心理,厉声问:“甚么职务?”
醒来的人盯住戴春风,全身抽缩起来,吐着白沫,像自言自语地哆嗦着:“发报员……”
“问你在黑龙会的职务!”戴春风大声追问,皮靴朝地板上一蹬。
日本女人望了望戴春风旁边的行动科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就是个爱国志士,外围成员……黑龙会现在也在减员,我还没有资格在黑龙会任职。”受刑的人喃喃地蠕动着焦裂了的嘴唇。
“继续用刑!”戴春风盯着这个日本女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