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女人稍显体力不济的时候,一根细细的绊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她的右脚在细索上一绊,身体猛然向前栽去。
尚未栽倒,这个女人既已警觉,她左手在地上一撑,双腿挺得笔直,随即从地上弹起,右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的小手枪。她身体微弓,象头出猎前的母豹,准备爆发发力,一举冲破包围!
这个强悍的女人瞬间弹起,就象一颗出膛的炮弹!然而在刹那间冲出后,她的身体骤然顿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一记鞭腿如鬼魅般出现,把正在疾进的她当空踢回。
这个女人摔下后,就好象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尽管挣扎不休,却怎么都爬不起来。这一记鞭腿踢得多沉重,也只有这个女人能体会到。
毛人凤轻轻地舔了下嘴唇,望远镜在在这记横扫而过的腿上停留了一刻,才顺着长腿向上移动,落在了一个全身都裹在深色制服中的男人身上。制服以深黑色为底,秉承了国家社会党的一贯风格。惟一的装饰,就是制服前襟中央绣着一把血色斧头。这是斧头帮的新式制服。
是国家社会党社会部也就是斧头帮的头子——马永贞!毛人凤对这个人很熟悉,本能的不喜欢,他在心底默默地骂着:“娘西皮”。和所有的太保团成员一样,毛人凤同样痛恨有关斧头帮的一切。斧头帮,太保团,以及纠察队,国家社会党的三把尖刀个自有各自的任务,也各自有各自的系统,当初一起跟着江帮主混出头的斧头党三大巨头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斧头帮在王亚樵的时代已经过去,随着江帮主对斧头帮帮务的淡出,以及江帮主执意要戴春风和胡宗南两巨头带着一批势力的分离组建社会党的太保团和纠察队,剩下的老弱病残由一个曾经上海滩的斗大的字不识一框小混混马永贞执掌的斧头帮,曾经让所有人以为斧头帮的辉煌时代就此过去,然而,几乎没有人想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框小流氓马永贞就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江帮主的厚望,把江帮主统一后的上海滩黑帮管理的井井有条。
马永贞就站在这个女人几米外的地方,不再前进。从黑暗中又显现出六个身影,向这个女人围拢过去,他们同样穿着斧头帮的新式制服,但红色斧头标记分别在左右的袖子上。这六个人将瘫软无力的女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闪电般将八枚10厘米长的钢针刺进她的各处关节内。剧痛的疼痛让她的面容扭曲变形,但这个女人只是闷哼了几声,没有叫出来。
六个人并没有停手,直接将这个女人的衣服撕碎,将她几乎剥光,终于找到了一个纸片。
这个女人虽然意志极为坚定,但当被剥光之后,她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青年从瞄准镜里看得直吞口水。
“他妈的!又是一堆狗屎!”毛人凤在心底重复着没什么新意的骂辞。
“老大,生意被斧头帮的抢走了啊。”小青年遗憾的说:“要不要我开枪杀了那个女人。”
毛人凤想了想,回身,接通房间的电话。他觉得,在意外的牵涉到斧头帮方面的势力后,还是由戴春风来作决断比较好。
直到这时,马永贞才走到这个女人面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喔,又见面了,美丽的师小姐。”
师小姐勉强抬起了头,盯着面前的魔鬼,然后呸的一声,向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沙哑着嗓子,冷笑着说:“原来是你,马永贞!你和你的主子不是只会躲在阴影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周家的人!我是段总理的人!你们竟然如此大胆的想瞒天过海,你们瞒不住了!你们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马永贞笑了起来,轻轻抚摸着师小姐美丽的脸蛋,说:“付出代价?谁来让我们付出代价呢?是你那个完全没了消息的周家的老主子,还是注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北京段总理?当然,也许我们会付出代价,不过,美丽的师小姐,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
“老板,要不要我们把她干掉?”毛人凤低声询问,他习惯称戴春风为老板。上行下效,因为戴春风等人都称江帮主为老板。
足足等了一分钟,耳中才传来熟悉的戴春风的声音:“我知道了。马永贞都亲自出面了,你们就不用参合了。老板最不喜欢看到内斗。”
毛人凤耸了耸肩,略有些遗憾地看着马永贞一行人牵着这个女人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妈的,收工了!”毛人凤低沉地说了一句。
……
夜还很漫长,大部分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的梦乡里,更多的人则是在寒冷与饥饿中昏昏沉沉地倒下,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人在挣扎中死去。还有很少一部分无需为基本生存发愁的人仍然清醒着,为另一种生存而奋斗挣扎。
在这条巷子的里,周公馆灯火辉煌。
?在江帮主的办公室里,电话忽然响起。马素贞正要去接,江帮主一挥手,亲自去接过。听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等到这个消息,江帮主才有闲情回过头看战报。
前线的北洋第二路军这次大败,几乎被南军打得溃不成军。事情是这么回事,张怀芝率领的第二路军本是多支杂牌军混合而成的,因此进军缓慢,但他们看到吴佩孚、张敬尧等人连战连捷后,不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看到吴佩浮胜利,不免也着急了眼红起来,认为只要前进就会胜利,生怕自己去晚了就没仗打了,因此本来进军极慢,也改变为快攻急进,简直就是要和第一路军赛跑。果然垂手而得醴陵、攸县,张怀芝忘了穷寇莫追是兵家的大忌。
第二路军是由江西进入湖南东部的,在向南挺进的过程中,由于进军太速,他们的前进,使到湘军撤退不及,结果把刘建藩部湘军撤退的后路给断了。所谓“哀兵莫追”,北洋第二路军的急躁行动反激发了湘军的拼死一战的斗志。湘军赵恒惕、刘建藩部对跟踪而来的北军予以反击,已经向韶关退却的桂军马济部,也迅速调回来接应湘军。
湘军只有3000人,桂军也只有1万人,北军第二路军却有两万多人,正在乘胜直进的锐气上,不料赵恒惕的湘桂军竟发动反攻,一举而收复攸县,再举而克醴陵,张怀芝部大将施从滨仓皇遁逃,赵军与北兵激战黄土岭,痛歼北兵,鲁军第一师向长沙逃窜,苏军第六混成旅和安武军向萍乡逃窜,彼此各不相顾。沿途把湖南老百姓当做南军便衣队,不分青红皂白,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从攸县、醴陵一直到株州、易家湾,变成了一座烟雾弥漫的火海。
北军失败的原因,一是因为过于冒进,急于贪功;二是北军初到南方,对当地的地理形势、饮食习惯等毫不熟悉,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譬如攸县,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带,到处是沟渠水塘、羊肠小径,又多有小山小丘,松林茂密、茅竹丛生,而北洋军通常是在宽阔平坦的北方大地上训练演习,来到这烟雾弥漫、地形错综复杂的南方后,不免昏头昏脑、难辨方向。加上当时又是梅雨季节,天气闷热不堪,而道路又泥泞不堪,这些因素对北洋军都大大的不利。
北军左翼张怀芝部在湘东的大败,震动了长沙。张敬尧紧急应变,派第七师补充第二团的兵士代行警察职务,以该团团长佟国安兼任警察厅长,又成立全省侦探处,雇用大批鹰犬搜查南军间谍,滥捕滥杀,严刑拷打。长沙变成了恐怖世界。尤其是晚间,张敬尧部借口搜查乱党,擅入民家,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只要见到女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当作花姑娘****。
长沙中产以上的家庭都远走高飞,中产以下的则躲去乡下。张敬尧竟厚颜无耻地吹说第七师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是仁者之师。不许人民控诉北军不法行为,否则就认为是南军派来的间谍。长沙的地方报纸对北军暴行也不敢正面揭露,不过都用一种隐射方式,报导口操异音的痞徒如何如何不法。使读者一望而知是北军。
张怀芝很可笑,在湘东大败后,他便张皇失措地由萍乡退往樟树镇,又由樟树镇退到汉口。他宣称旧病复发,又称山东地方土匪猖獗,必需赶回去,他打电报给段,保举徐树铮率领奉军接防湘东,出任第二路司令。徐树铮志不在前线,所以坚决不就,他又保举张敬尧或是陈光远,甚至由曹锟一人身兼一二两路司令。他的求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在前线打仗没有把握,第二是他怕他的老窠被别人抢去,因为他离开山东后,便由第五师师长张树元护理山东督军。北洋军阀都是先护理然后真除,张树元自然不愿意张怀芝再回任,张怀芝则身在前线心在山东,恨不得立刻插翅回鲁,这也是他坚决求去的原因。
段祺瑞觉得在这个时候前线易帅很没有面子,同时也找不出适当的人来接替第二路司令,因此以国务院名义向他提出了一个保证:“鲁督决不易人”。同时保证如果第二路兵力不敷时,可以继续派兵增援,希望他立即由汉口前往江西主持军事。
这时,天色露出鱼肚白。江帮主以此次北军大败做的绝妙文章也已经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