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四兄弟,尧舜虞汤,个个都是人渣,墙头草,不过他们都不傻子,精着呢。”老人略微沉吟,缓缓的道:“北京的风向如何吹?重新理政的段总理是什么意图?他们揣摩的再清楚不过了。段总理对冯总统的态度益趋强烈,也对冯总统的讨伐令极为不满,我听说他亲赴总统府见冯总统,提出要求惩戒拒绝北军假道的江西督军陈光远。”
“惩戒拒绝北军假道的江西督军陈光远?”闻言,周公子眉头一皱,“这分明是打大总统的耳光吗?大总统能咽下这口气?”
老人含笑道:“冯总统自然受不了这种脸嘴,因此也提出惩戒傅良佐弃职离湘作为抵制。两人为此声色俱厉地争吵,彼此恶言相向。段总理还提出另一问题,要冯总统下一道极严厉的命令,告诫冯玉祥离开浦口,开往福建,不然便以抗命罪惩办冯玉祥。”
无奈的摇了摇头,周公子撇嘴道:“如果冯玉祥不走,他们就要开战了吧?这个时候开战,还不是便宜南军。我早就说了,咱们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不然,咱们会输得倾家荡产!”
老人的眼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心头冒起丝丝火气,深吸了一口气,脸庞上依然堆起热切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看上去,似乎有点冷:“呵呵,当然,冯总统毕竟是北洋的明白人,他了解如果不调开冯玉祥,直、皖两系就有战争的可能,而直、皖真的发生战争,江苏就在皖系四面围攻,直系多少是会吃亏的。何况北洋派真的发生了内战,占便宜的便是西南方面。为了和缓皖系对李纯的进攻以及津浦线南段的紧张局势,冯总统乃让步把冯玉祥一旅调开,不过不是把冯旅调到福建,而是调他去湖北。湖北是直系范围,冯旅调鄂后既可增加王占元的力量,又不会受到皖系的吞吃。”
“嗯。”
周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老人再次坐回椅子。
“这次张敬尧出力不少,他通电揭发主和派勾结南方和阻挠对南作战的种种阴谋,电报内称:岳州失守后,李纯还有勘电致北方各省称,奉中央密电,仍然主和,请各省协助进行。他说他截获了谭浩明的皓电内称:南军攻岳一举,是因为接到李纯辞职的电报,不胜气忿,所以采取这一报复行动。他又说岳州失守以前,本人早已调集大军准备进援,只因王占元接连发出真电、皓电坚决主和,因此不愿孤军深入,致蹈傅良佐入长沙的覆辙。在这通电报上,张不仅对他的恩师李纯大为攻击,对王占元亦加以诬蔑,同时明白地指责长江三督奉有冯国璋的密电主和。”老人笑了笑,补充道:“
张敬尧这通电报中,许多都不真实,实际上南军进攻岳州是在获悉荆州陷落的消息后才作决定,在此以前,谭浩明曾竭力阻止湘军进攻岳州,并且阻止湘西民军开往鄂西援助荆、襄自主军。他怎会发出皓电?但是主战派倪嗣冲、曹锟、张怀芝亦随声附和,严厉质询李纯,要李公布一切真相。冯大总统也被主战派的叫嚣吓倒。”
听着,周公子脸庞明显有些不耐,不过最后,双眼放光的点了点头,道:“大总统被吓到了?”
老人的嘴角挑起一抹得意与不屑,心中冷笑道:“大总统自南巡归来,已成主战派俘虏,他对主战派已没有反对的余地。”
冷笑着摇了摇头,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笑容满面的和周公子谈论着一些最近震荡北京的风云事来。
冯国璋自从被主战派的叫嚣吓倒后,他很紧张地发表冬电,否认发过主和密令,并且替李纯解释说:“苏督前以调人自处,不过默察鄙人爱重和平之意。来电有主和不成仍可主战一语,初非中央有所委托,不辨自明。”他又解释谭浩明的皓电为“敌人反间之计,断不可中其狡谋。”最后他表示自己是彻底的主战派:“鄙人以爱重和平之故而横受欺绐,忿不能平,较之向日主战之人,痛恨尤烈,若因循畏葸,其何以立于天地之间?”
冯自南巡归来,已成主战派俘虏,他对主战派已没有反对的余地。可是虽然低声下气,主战派仍不满意,所以他的冬电发表后,倪嗣冲、曹锟、张怀芝又联名来电质问:“政fu既未发主和密令,则此令果何人发出?请复饬李纯将原电公布、以释群疑。”
李纯有支电向冯解释他根本没有发过“奉密令主和”的电报,他说:“不知张总司令何所见而云然”。又发表鱼电向北洋派全体解释他根本没有奉到过“主和密令”。自己对和战问题毫无成见,对中央明令讨南尤属极端服从。以前主张和平,纯系个人政见,对于北洋团体的破裂,深引为惧。他强调自己不会不懂得“树有根,水有源”的道理,也不会“燃萁煮豆、自迫同根,反摇尾乞怜以向西南讨生活。”
到此为止主和派完全向主战派低头了。
周公子与这个周家的老人笑谈了一会,已经觉得北洋拧成一股绳,要平西南,不过是翻手的事情。很快,北洋公债就会火箭一样串起!他不禁心情大好!
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撞进了大厅,然后快速行至周公子身旁,低头在其耳边一阵窃窃低语。
周公子一直含笑的听着下人所述,片刻之后,周公子脸庞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手中的茶杯从手里滑落,“啪哒”一声,跌落地上,摔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