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而低沉声音响起,冷振缓缓搁下了自己手里文件,徐然站了起来,朝沙发走了去。
陈芳脸色很是沉郁,但是到底也没有立马就爆发,看着冷振那日渐消瘦身躯,疲惫双眼,她到底还是有些动容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始终也是她一直深爱着男人,看到他这样子,她到底也还是不忍心,然而,一想到自己,她心里顿时又浮起了一道隐忍怒气,被她极力压制胸口了。
看着冷振已经朝沙发里坐了去,她又是迟疑了好一下子,才缓缓走了过去,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以为你这次还会将我拒之门外,你应该对这事情很迫不及待了!哼。”
陈芳冷笑了一声,将自己手袋往身旁扔了去,望着对面正默默执着茶杯喝茶冷振,想要压制住怒气,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想到他就像这样摆脱了她,然后跟姚梦诗幸福一起,她就觉得她自己妒忌痛苦得想要发疯了!
“事情相信安藤之前也都跟你说过了,今天过来,是要跟我提请求,你可以直接说,我都会量满足你。”
冷振摄了口茶,那苍老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没有什么温度,很平静,也很是飘渺,听陈芳耳中,感觉十分恍惚,感觉不到他一点生气,倒好像有些死气沉沉了,难道是公司事情吗?陈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疑惑了起来。
缓缓抬起头,深深望着对面满脸沧桑而疲惫男人,沉默了很久,脑袋里不期然就拂过了很多他们相处场面。
这个男人就是她陈芳自己选择男人,为了得到他,她用了手段男人,一个对她恨之入骨却不得不跟她共度了将近六十年男人,一个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男人!
“将近六十年了,我自问我陈芳真心实意对你,为什么你就那么狠心,连施舍给我一点感情都不愿意?有多少个女人可以像我这样?冷振,你知不知道,没有哪个女人比我陈芳乎你,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不择手段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承受着你冷漠吗?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了,你再恨我,难道这些年你这样惩罚还不够吗?到现还想跟我离婚?你要我一个人怎么办?”
陈芳此刻终于还是没有了气势了,顿时泪如雨下,他越恨她,她就越是对他用情至深,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当真就是犯贱了,可是,心不由己,她亦不能自拔,还能怎么样呢?
这么多年了,她就是这么坚持过来,以为,就算他再冷漠,再无情,那也总应该会感动,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低估了冷振心,他心比什么都硬,比什么都狠!他只会对姚梦诗用情至深,根本就是连半点感情也不屑于给她,这叫她如何能够不恨?不嫉妒?不疯狂?
“没错,是将近六十年了,我们生活了将近六十年了,我早就累了,我不想再受这样束缚了,所以,请你放手吧,我太累了,你绑了我六十年,应该早就足够了。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很明确跟你说过,我永远不会对你产生感情,结婚之后,也曾一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不仅设计了冷氏,还让我妈一起对付我,欺骗我。理由就是你乎我,想跟我生活一辈子?阿芳,我要是对你有感情,也不会那么反对我们婚事了。谁跟你说你中意人就一定要被你所拥有?喜欢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事情而已,与被喜欢人无关,感情天平本来就不是平衡。”
冷振不冷不热回答道,又低下头,淡淡喝了口茶。
“其实,你当初就不应该选择我,而且,你也未必是对我真存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想驯服我而已,因为我从来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一味迎合奉承你。”
冷振心里自然还是感受很是清楚明白。
他话一落下去,陈芳并没有立刻开口反驳,而是沉默了,低下头,沉思了好一下子,到底还是没有接过冷振话了。
“我们一开始只不过就好像是一场游戏而已,你们都把我当成你们玩弄对象,包括我自己母亲,我就是你们手掌心里玩物,不能有自己意见,不能有自己空间。”
冷振有些自嘲笑了笑,苍老眼里渐渐染上了一片迷茫,到底还是想起了往昔岁月,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概了,但多,就是苦涩了。
“倘若这个错误都没有发生,想想,我们又会过什么样生活?因为你一个任性,让我们两个人命运都沉浸这样悲剧之中,值不值得,你自己心里明白。当年其实真心对你男人很多,也不乏优秀,你若是选择他们当中其中一个,想必也不会像现过得煎熬。”
说到这里,冷振吸了口气,喝了口茶,缓缓往沙发里靠了去,眼里那道迷茫越发浓郁了,沉默了良久,才继续,“你说得没错,我这辈子到底还是辜负了两个女人,辜负了你,也辜负了诗诗。你也不用去恨诗诗,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诗诗并不知道我跟你结婚消息,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辜人。说实话,当初我自己也没有想过,我自己会对诗诗上心了,自从遇见了她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生命多出了一些颜色,而不是再按着他们预定轨道走,有了我自己喜怒哀乐。我以为我不会对谁上心,就那么游戏花丛间一辈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这就是命运。人很难去改变命运,我也不例外,所以栽了。”
“这一辈子很就这样走完了,没有实现愿望很多,也不知道哪一天两脚一蹬,也就是这么去了。除了感情之外,我有没有亏待过你,你自己心里明白,还有挽诗跟暖暖,我自认为自己已经了一个父亲该义务了,而对阿峥跟阿毅呢?欠得太多,总是要还。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一切也不过是尘土而已,只想过几天自由日子罢了。”
冷振很是平静,眼底是一片沉寂,空洞之中又隐藏着一丝释然,一时之间让陈芳很是觉得恍惚。
没错,陈芳自然知道冷振说这些话都是实情,只是,她就是实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而已,她承认之前就是对他心存好感,想征服他而已,没想后面她竟然就真动了情了。姚梦诗出现无非就是让她加觉得自己挫败痛苦,感情世界向来就是这样,首先动情人一定就是伤得重人,这是亘古不变。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尝试一下呢?要不是你自己心里一直都那么排斥着我,谁又敢说我们一定就不能成为幸福一对?”
陈芳忽然就有些伤感了起来了。
“要真能对你上心,也不会等这么久了,找一个合适自己人付出你感情,才是明智选择,不然大家也都只能像现这样,过得煎熬。”
很奇怪,两个人现竟然就能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说话了,要知道这么些年过来,两个人还真是没有哪次就能这样平静说过话。
“哼,你以为这些事情你心里想,事情就能真向你所想那般发展吗?很多人也希望自己不要动心,后面还不是自己无法自拔不可救药陷进去了?我陈芳自从嫁给你之后,也是对这个家心力,可是你又何尝给过我一个好脸色?连见我都是百般不愿意!是,我是恨姚梦诗,我恨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所有感情全部都夺走了,而我,我付出了一切,而我后得到是什么?我得到是孤独,是敌人!我深爱丈夫对我恨之入骨,把我看成了敌人,我女儿也算计我,总想我身上得到多东西,就连暖暖……呵呵……冷振,我不傻,其实我陈芳一点也不傻,我只想装作都不知道这一切,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事情可以做,可以为我自己孩子们争取一点什么而已。感情都是很自私,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跟姚梦诗这么幸福生活着,而我却是一个人孤独过完剩下日子。我宁愿把你永远留我身边,即使你恨我,我也所不惜。”
陈芳眼神其实很是复杂,然而,心里却依然还努力寻找着自己那份坚定与执着。
“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心,不过,只要你人留我身边,这样也就行了,她姚梦诗就是没有办法拥有全部你。我才是你冷振明媒正娶女人,所以,这场游戏,我也不算输,她姚梦诗赢得你心,那又怎么样?你们注定还是不能够相守一生,用你话说,这就是命运,没有那一条规定说错误后就一定是正确,所以,我还是不想放手。”
闻言,冷振忽然苦涩笑了笑,波澜无惊脸上竟然染上了些许淡淡伤感,“是,是命运没错。可是我想结束这样命运了,这样生活我过了一辈子,早就累了,也厌烦了很久了。”
冷振说着,忽然深深吸了口气,思量了一下,才继续道,“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久,很多东西到底也还是不能够强求,我总得为自己活几天,所以,等冷氏事情解决之后,我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过几天清闲日子,也算是给今生自己一个交代吧。”
“你说什么?你要退下来了?你不是一直想着要跟姚梦诗一起过完剩下时光吗?”
陈芳一听冷振这话,看着他那眼神,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嗯,是打算要退下来,我老了,这天下到底还是他们年轻人,该放手,就放手吧。”
冷振并不打算隐瞒了,他过得太疲惫,现已经提不起什么精神了,尤其是近,总感觉自己体质越来越差了,公司事情让他烦忧得太多了,难免也会承受不住了。
“那,这么说,挽诗之前跟我说那些话,都是真了!”
冷振这话一落,陈芳立马就提起了一个警惕,之前眼里那道恍惚迷茫也数消散了,换上了一如既往尖锐,双眸紧紧盯着冷振。
“什么话?”
冷振淡淡问道。
“他们说你是打算将冷氏交给姚云卷跟姚云舒兄妹两打理是吗?”
陈芳直接开门见山了。
闻言,冷振便徐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思量着什么东西。
“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冷氏!他们还都没有资格认主归宗,这冷氏如何能够交到他们手里?再说了,他们两个人身份根本就不允许!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外孙女!冷振,你公平一点!”
看着冷振不说话,自然是以为他这是默认了,陈芳当下火气也就燃烧了起来了。
“你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听到陈芳这番话,冷振你忽然冷然笑了笑,差点还以为她当真就转性了,会这样心平气和讲着姚梦诗他们事情,想来,也不过是试探他们他心里位置了,这样好提出筹码吗?
一听冷振这话陈芳才咬了咬唇,缓缓收住了自己语气,倒不是说心里一点感受也没有,刚刚听了他阿么一番话,心里确实也有些触动了,然而,到底是自己心里执念太深了,她自己想要挣扎出来本来就很难,她也不是一个允许自己吃亏女人。
“你心里,我陈芳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无耻,那么一文不值,是吗?”
陈芳垂下了眼帘,不冷不热开口问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给自己下评论吗?”
冷振很诚实回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下去,才继续道,“我不希望你被妒忌或者你自己情绪将你自己形象都给毁了,大家就像刚才一样心平气和说话,不是很好吗?好了,说了那么多,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了你自己掂量了,你可以直接开出你条件,我会酌情考虑。”
其实安藤那次回来之后,就已经将陈芳之后跟他说话数转达给冷振了,冷振心里自然也是有底,如今,陈芳上门,恐怕也就是提那个条件吧,到底还是为了冷氏而已。冷挽诗跟方子卿近也是特别殷勤,想来,也都是为了这么一个目了。
冷振忽然觉得这样生活当真没有什么意思了,也很孤独无助,要不是云舒支持着他,想必他都已经倒下了,如今,恐怕真正关心他人,也只有自己这个孙女了,隔个一两天,就会给他一个电话,不说别,就是那么简单问候,他也都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