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青天白日,皇城脚下,竟有如此龌蹉恶毒之人!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吴亮一家的性命,谁来偿还!”
范恒之怔住,险些被愤怒的百姓推倒,他身后的护卫搀扶住了他,却听他怒声道:“什么王霸?什么榕深八里地?他们在说些什么!?”
然而这个问题,他身侧带着的那些人,是完全回答不了他的。
反而是林水月,看着面色发白,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的顺天府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案子,都算得上是强抢民女吧?”
“林……林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若是、若是市井流言,是做不得数的。”府尹强撑着道。
林水月冷眼看着他,淡声道:“大人所言极是。”
那府尹见状,才松了口气,然后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发虚,险些有些站不住。
他本想开口,叫林水月与汪夫人离开。
不想,却见林水月转身,看向了围观的人群之中,沉声道:“那就请各位苦主吧。”
啪。
顺天府尹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他慌忙抬头,却见人群之中走出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些身带残疾,有些形容枯槁,有些面容憔悴。
穿着粗布麻衣,瞧着便是寻常的百姓。
只有其中一人,着一身锦袍,长身玉立,他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之子,王琦。
第70章一夜之间
“这……王公子,你怎么?”认识王琦的人,皆瞪大了眼。
“林二小姐。”范恒之眼神阴郁:“你随便找来一群人,编造出这些个荒诞的故事,就想要将自己撇清,把污水往汪辉的身上泼,未免也太可笑了!”
林水月神色平静:“今日来的人,户籍皆可查,至于与苦主之间的关系,就请各位自己来说吧。”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看着汪夫人的眼里却带着深切恨意的老者上前道:“吴亮吴芬两个,是我的侄子侄女。吴芬惨死,吴亮失踪后,我因担心兄嫂情况,便动身来了吴家。”
“不想汪家收到我兄嫂报官的消息,将我兄嫂残忍杀害!这些年,为躲避汪家爪牙,我不得已风餐露宿,沦落街头。”
他说话时,身型隐隐颤抖。多年躲避,致使他年纪不大,瞧着面容却如六旬老者一般。
“我是天水阁丫鬟胭脂的胞弟。”另有一人上前:“当年家中遇见水灾,父母迫不得已将姐姐卖至京城,我心中有愧,一路寻着当年之人找到京城,却不想姐姐遭逢此等恶事!”
那人强忍悲痛:“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叫姐姐在地下得以安息!”
都是家中遭逢灾祸之人,自他们出现后,整个顺天府内外的气氛都变得尤为沉闷。
外边等候的百姓,早已忍耐不住。
“汪辉这厮就是个杀千刀的!”
“因着他□□里的二两事,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这等人,如何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今日便要他们全家血债血偿!”
群情激愤,远超过范恒之的想象。
因着他替那汪夫人说过话,甚至还有人出手推搡他。范恒之身边的人庇护不及,竟是让他在混乱中挨了不少的打。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们胡闹!”顺天府的官差站出来,竟也有些控不住场面。
直到王琦出声,那些愤怒的百姓,才稍稍收敛了些。
“瞿荷,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王琦眼眶发红,许久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言一出,连那面上青肿红了一大块的范恒之都为之一愣。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是今岁秋末才走马上任的。
此前一直在外外放为官,妻子亲眷也都没有在京城。
未想到,这王琦竟然有个未婚妻子在京,还被汪辉玷污了清白,自尽而亡。
更想不到的,是这王琦竟是个痴情种,竟不顾身份亲自出面为瞿荷讨回公道。
“这是我与瞿荷的婚书,还有,她……自尽之前,写下的绝笔。”王琦自怀中掏出婚书与瞿荷留下的信件。
“这信中,不光有她被汪辉这畜生玷污之事,更有提及汪辉性情残暴,家中十八房美妾,一多半均为他强占所得!”
今日难得见了太阳,金色阳光洒入堂中,却没带来丝毫的暖意。
顺天府的公堂内外,安静一片。
“啪嗒。”阻拦汪夫人的官差皆是抬眼去听这些人说话,无人管她。
她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袍沾上了灰。
可她全然未觉,口中依旧念念有词:“贱人!都是些贱人,你们休想用这些事情绊倒我儿,我儿无罪!”
林水月没看她,目光径直落在那也快站不住的顺天府尹身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秉公处理。”
不等那顺天府尹回话,她复又道:“另,对汪夫人的指控,是因我与汪辉先前有过约定,他欲抢夺我身边的丫鬟,我不应,便与他约定令他接我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