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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琰走后,温幼仪就和沈约一同去了前院,清点了府中的精壮剑士,又怕他们不听沈约号令,便将初五也借给了沈约。
“五婶虽是女流,却有一身的好武艺,别人轻易近不得身。让五婶陪你一同出去,一来可以保你安全,二来可以号令诸剑士。”
沈约轻轻颌首,看着温幼仪的目光复杂无比。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她不信任的表现。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监视他罢了。
他嘴角翕翕,最终却点了点头。
眼看沈约率领着剑士们离去,温幼仪命令萧府的下人紧闭了门户。
风过树枝,簌簌生响,夹杂着府外嘈杂声和尖叫声,令人焦虑。
随着沙漏一点一滴的流逝,萧若眉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温幼仪便低声安慰她,“咱们且不可自乱阵脚,满府的下人们都看着呢。”
萧若眉点了点头,强自镇静。
王道琰拿着沈约给他的兵符印信,轻轻松松地就进了东宫。
卫士队队副高禽看到他来,大吃了一惊,又见他手中的兵符,不由脱口而出,“琰公子也投奔了湘东王?”
王道琰但笑不语。
领着剑士往乌衣巷而去的沈约却没有他的运气了。
一路之上,那些流氓地痞和浪荡子走街窜巷,砸着各商户的门户,还有一些攻城退败下来的军士们趁乱哄抢。
见到沈约衣着华贵,又被诸剑士给簇拥在正中,便有人打起了歪主意。口里骂骂咧咧地往这里冲来,期望能把沈约抓走,好向他的家族讨几个钱花。
他们走得艰难无比。
那些剑士虽都是浪荡子出身,可都是没有见过多少血的,平日也不过是和人打个架罢了。
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幸好初五勇猛,手中一柄长剑灵巧的犹如长蛇。一路上,凡是胆敢接近沈约者,都死在她的剑下。
至此沈约才明白,原来初五果真是来保护他的。
沈约微微有些不安。
从始至终他都在瞒着温幼仪,哪怕是他知道了刘彧的决策,也选择了服从和沉默。
可他没有想到,温幼仪竟然把他看得那么高,竟然觉得他是一个可以青史留名的人物。
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怎么青史留名?只怕是遗臭万年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
今日事一了,他就离开建康,再也不回来了。从此以后隐居山林,读书耕田,做一个田舍翁。闲来之时写写东西……
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热切起来。
他似乎看到自己写出了一册又一册的鸿篇巨制--
“就像温姑子说得那样,我天生就不是做官的料。何必掉入建康这池污水中?”沈约甩甩头,脚步迈得更加坚定。
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初五不由侧头打量起他来。
只见他穿了件青色的葛衫,乌黑的头发用簪子高高绾起收拢在无耳的介帻中,腰间系着一条玄色的博带,将上身宽大的袍衫牢牢地束住。
褒衣大袖,顾盼间神采飞扬,和刚刚那个垂头丧气,没有半点生气的沈约相比,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初五不禁感慨。
沈约见初五打量自己,微微颌首,下巴往乌衣巷方向一抬。
初五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抖了抖手中的长剑,拨开瓶塞喝了一口空间水补充体力。
沈约见到她将仙水如此饮用,不由张大了嘴巴。
……
姚奕站在萧纥的面前,神情尴尬。丑儿满脸涨红,躲到萧菁芬身后,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们不知道?”萧纥面色难堪,大声怒吼,“难道我们就不是至亲骨肉了?难道我们就会害你们了?”
丑儿激灵了一下,双手死死抓住萧菁芬的裙子。
“义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好歹先替拙之稳定住伤势。到家后是打是骂还是请出家法,再计较不迟。”王氏埋怨地看了姚奕一眼,虽是心中烦躁,却到底开口劝萧纥。
见到父亲生气,萧宜修急忙上前劝慰,“阿耶,娘亲说得对,妹夫的伤势最为紧要。”
萧纥哼了一声,很是勉强点了点头,“看在拙之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
外祖父不生气了,丑儿立刻从萧菁芬身后跳了出来,“空间里有一个小池子,若是将阿耶放在池中,不出一天伤势便可以稳定。上次师尊受重伤几乎快去了半条命,在塘池水里泡了几天几夜便好了。”
诸人就都将目光往王拙之身上看去。
连喝了几瓶空间水,虽然身上的剑伤依旧还在,可却是不再流血了。不流血就是好事,要不然身上的血流干了再想救就没得救了。
“可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几时能还家。这老的老,小的小……”萧宜修叹了口气,握紧了谢婉的手,“闻壮士先把爷娘和三个孩子送出去,我们留在这里照顾拙之。”
谢婉点了点头,依偎到了萧宜修的肩膀上,神态安然。他们夫妻十几年,一直谨守规矩,从来没有人前如此亲热过。
王氏别过脸去,眼中噙着泪花。
五月的天空,赤日如炙,往大地倾泄着闷热。
几人呆在这间狭小的室内,不一会身上就被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