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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早上起身后,萧菁芬便觉得浑身无力手脚疲软,又恶心想吐,还没坐起来便吐了好一阵,惊得陈妪急忙去唤在前院的医婆子。医婆子过来瞧了下,又细细把了脉,说出来的话倒叫萧菁芬给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我有了身孕?莫不是诊错了?”萧菁芬瞪大了眼睛看着医婆子。她的月信才刚过去几天,怎么就会有身孕?
医婆子闻言心惊胆战,又将手搭在脉上诊了诊,最后才含含糊糊地道:“回娘子,老奴也看不太准,这脉路细滑,确实像有了身孕,只是娘子又说月信刚走,这老奴就有些弄不准了。老奴医技低微,不如去外面请个高明些的郎中看看吧!”
听了这话,萧菁芬挥挥手令她下去,又将陈妪请到榻边说话。
“眼见着外面的事就到了要紧的时候,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舒服,这几日外面的事情就劳媪多劳心了。”只是说了这一句,萧菁芬便觉得眼皮垂得似乎要抬不起来了,整个人无力的倚在榻边,连眼都不想睁。
陈妪轻轻地将一块四方福寿大靠背塞到了萧菁芬的身后,然后才开口说道:“都安排好了,几个部曲想必这会已经回到吴县将娘子的信交给公主。到时公主和太守派个属官过来,拿着嫁妆单子几处一对照即可。”
“若是林家敢不归还咱们的桑林,就只管将林家告到太守府,只要咱们亮出嫁妆单子,不怕林家不从。就是不知道娘子准备怎么处置温家,毕竟这私卖嫁妆……名声不太好听……”陈妪说着,话音低了起来。
“温家?”萧菁芬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头痛,用力按了按鬓角,“若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拼力一搏!他们今日能私卖我的嫁妆,明日就能私卖我的人!时到今日,你对这温家还有什么留恋不成?”
陈妪听了这话,不由细细打量起了倚在榻上的人。萧菁芬是她从小养大的,虽不是母女情份却极深。萧菁芬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萧菁芬温婉娴淑,慧质兰心,待人待物示之以诚,从来没有算计过别人,也从没有伤害过别人。
若不是将她逼到绝路,她岂会如此狠绝?
想到这里,陈妪怵然一惊。从吴县回来时,她隐约在牛车外看到有个皂衣身影藏在树后,等她再仔细去瞧时,那树后已是空无一人。
莫非是拙之公子来送娘子了?
如果拙之公子……
一想到王拙之,陈妪只觉得心烦意乱。
若是当初老主母能再坚持几月,说不定娘子就能嫁给拙之公子了,而不是勿勿低嫁到钱塘温家。
一时之间,陈妪心烦意乱了起来,倒是忘了去嘱咐医婆子,让她不要胡乱说话。
萧菁芬有孕的消息,随着医婆子踏出水云精舍的脚步慢慢传播开去,不到盏茶工夫就传到了夏氏耳中。
夏氏先是一怔,继而大笑。
叫过问绿附耳了几句,便令她出去。
问绿一脸古怪之色,按着夏氏的话先去开了库房,寻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和一些名贵的补药,然后才捧着去见了萧菁芬。
待问绿走后,萧菁芬寒着一张脸,在榻上坐了良久。
“去将林姬请来!”萧菁芬轻咬朱唇,白璧般的脸颊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说了这句话后紧紧阖上双眼,似是用尽了力气。
“娘子,唤林姬做何?不如去唤咱家的两位滕妾侍候郎君,好歹和咱们也是一条心啊。”陈妪急忙端了一碗清水递到萧菁芬唇边,看着她喝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哪见过这样的阿姑,儿媳妇刚有了身孕还没有确诊,就急巴巴的派婢女过来询问可曾替温长蘅安排了姬妾没有。
“阿姑不是说过了吗,要我贤惠些……”萧菁芬贝齿紧咬,声如冷泉,“既然要我贤惠,我自然要贤惠到底。千筠和痴瑶俩人平时很是安份,我又何苦白白替她们树敌,毁了她们的前程?”
陈妪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震,惶然无比。
两个滕妾能有什么前程?不过是随着娘子在温家过一辈子罢了。可现在娘子却说要给她们前程!明摆是准备要放她们嫁人。连滕妾都嫁人了,娘子是不是就准备离开这个家了?
温家虽是不好,虽是不堪,可温长蘅是娘子的结发之夫。若真是和离了,小女郎和小郎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陈妪就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娘子这么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虽说和离没人会嘲笑娘子,只是以娘子的家世和品貌嫁到了低阶的温家,居然过成这样。哪怕就是再婚,将来的日子也绝不会好处。
尤其是,娘子肯定是会将小女郎和小郎君带到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