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子(一)(2 / 2)

嫁娶记 布衣祺 2085 字 2023-10-27

苏皎皎觉得哥哥好无聊,那么大人,竟然逗鱼!再说别人养鱼都图个赏心悦目是鱼哄人啊,自家哥哥这分明是闲着没事哄着鱼玩呢!

苏岸得了妹妹一记白眼,也丝毫不以为意。他乐此不疲地继续用麦秸秆逗鱼,漫不经心地道:“找我干什么?”

苏皎皎看了看四下无人,方凑到苏岸身边小声道:“哥,你为何让太子殿下住咱们家?”

女孩子细细密密的发丝揉着清清淡淡的体香,缠绕上他的颈项鼻息间,如此这般亲密无间窃窃私语,苏岸不由便用手搭在她的肩上,抚上她的头。

何况用的是如此实在让人心悦的语言,咱们,家。

苏岸揉了揉她的头,丢了麦秸秆对她道:“跟我来!”

苏岸的书房很大,里面有一个隔间,放着一些比较珍贵的藏书,平时门都是关着的,有时苏岸会和人议事用。

苏岸关了门坐下,对苏皎皎道:“坐啊!”

这气氛有点不同寻常,苏皎皎提起了心,规规矩矩地坐了。

苏岸对她道:“这事,还必须得应。你觉得太子殿下这般病弱,不奇怪吗?”

苏皎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各种阴谋论充斥脑海可怕叫嚣。苏岸见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震惊的样子,不由笑了:“你这什么样子?”

苏皎皎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缓缓地爬了上来。

她凑近苏岸,脸便伏在了桌子上,低声道:“你是说?”

苏岸见那个少女花枝一般地凑了过来,不由便很手痒地刮了她的鼻梁,拧了下她的鼻尖。苏皎皎不情愿地嘟着嘴揉揉鼻子,但是被他拧鼻子拧惯了,也没觉得有啥不能忍的。

苏岸道:“太子锦衣玉食,便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子,吃不起穿不起的,也没养成这副样子。”

“他从小多病,风吹不得雨淋不得日头晒不得,跑不得走不得摔不得跳不得,陛下觉得太娇气了,简直就废了,可稍有动作就病得厉害,就这么一年年拖着,轮到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苏皎皎道:“他是皇帝,又是太子的爹,还不是他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傻丫头!”苏岸笑笑,“太子没有生母,身份又尊贵,一堆子的嬷嬷宫女内侍太医,便是皇帝也不敢一意孤行出点闪失。”

“他不敢你也不敢啊!”

苏岸便扭过头,微微叹息。

“我敢。”苏岸笑盈盈地对苏皎皎道。

苏皎皎真担心他闪了舌头。

皇帝不敢,你敢?

苏岸道:“我凶名久了,恶名昭著,镇得住那群嬷嬷宫女内侍太医。我文成武就,担得起太子的教导之职。我学过针灸医术,可以给太子施药就医。”

苏皎皎不以为然,合着他什么都成,别人都不成!

苏岸道:“关键是我不敢也得敢。我一出山,皇帝就把我跟太子绑一起了,动了甄家,便是三皇子死敌,我不扶持太子,哪有我葬身之地。”

这话,苏皎皎低下头认了。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啊!不敢也得敢啊。太子这副鬼样子不能继续下去啊!

不过苏皎皎还是有不解,她对苏岸道:“可是,陛下为啥要动甄家啊?三皇子也是他儿子。”

苏皎皎这话还是说得委婉,真实意思就是,皇帝为啥舍弃健康的儿子选个眼看活不久的病秧子啊?

苏岸看了苏皎皎一眼,沉吟了半晌。

“当年陛下,”苏岸顿了一下,“与先皇后颇有些情分。故皇后生完太子身子不太好,不到半年就去了。陛下没再立后,宫中便是太后甄贵妃独大,太子眼看是坏了,说陛下不宠爱唯一的健康儿子也是假的,坏只坏在,他们太心急了。”

苏皎皎蹙紧了眉。

苏岸叹道:“皇帝春秋鼎盛,他们这般勾结,早早为三皇子置办铁桶江山,皇帝怎么高兴呢?”

苏皎皎点点头。

“而且,”苏岸接着道,“这些年皇帝的子嗣也有点问题,除了三位公主,便再也没生儿子。皇帝并不沉溺后宫哪一人,也算雨露均沾,他对甄家不满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然后发现,他在饮食保养上被人动了手脚。”

苏皎皎听得有点怕起来。

苏岸嗤笑了一声:“算计皇帝子嗣,还不是找死!”

至此苏皎皎算是把这来龙去脉弄明白了,但她还是为苏岸发愁:“可是,若是太子治不好怎么办?”

苏岸看她那副为自己忧恐的样子心里有点暖,伸手揉了揉笑头道:“太子医不好,那就再让皇帝生一个儿子呗!”

呃,这个貌似容易点。

苏皎皎道:“那,若是太子医好了,能当大任吗?”

苏岸道:“他们只能在太子身上做手脚,学问教导是插不上手的,我与太子聊过,学问心性,还成。”

苏皎皎从书房出来,走在路上,冷风迎面袭来。

仔仔细细琢磨才知道一切都是皇帝和苏岸计划好了的,除掉甄家,收拾高家,苏岸赋闲在家,招揽宾客有点子授艺名声,然后太子粉墨登场顺势栽到苏岸的手里了!

关于自己,有没有被利用的嫌疑,这个苏皎皎懒得想,也不受伤。

得了县主,总得有所报偿。何况自己是哥哥的妹妹,需要被利用,她也是责无旁贷哒。

只是富贵场,如临深渊的地方。苏皎皎便想起哥哥让他背的《小石潭记》,“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这红尘富贵场,看着雕梁画栋烈焰烹油,但也仍然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她突然懂哥哥为什么摆弄着小鱼让她背小石潭了。

她甚至懂十年前哥哥为何建下不世之功却悄然远去了,富贵修罗场,也是不可久居当记之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