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君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这是要绝了皎皎嫁人的路子!
桂嬷嬷正在倒茶,也被这重磅消息惊得呆了!
林氏趁热打铁道:“皎皎刚从东南回来,陛下初次见面,便非常喜欢,说要纳进宫里,被锦衣王回绝了。怕是此心不死,这次皎皎出事,陛下不顾太后以死相逼也要处置了高家,怕是为将来皎皎进宫做准备!母亲,陛下如此信任锦衣王,教授太子的许祭酒与锦衣王是师兄弟,媳妇怕是陛下有立皎皎为中宫扶植太子的意思啊!”
乔老太君沉吟半晌,摇摇头哼笑了一声。
当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啊!你一个四十多岁主掌郡王府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竟如此阴险恶毒地算计欺负我不过十几岁的小皎皎啊!
这天打雷劈的说辞,那么一个小小的又没有母亲教导的孩子怎么承得住!
她一定是傻了懵了,吓得六神无主让林氏这个贱妇得逞了吧!
乔老太君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杖。
林氏却是流着泪在一旁道:“母亲!我知您对皎皎的那一片心,我又何曾不心疼那孩子?可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咱们家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陛下抢人啊!”
乔老太君忽然怒从心头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当头挥向了林氏!
林氏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被狠狠地敲中后背扑倒在地上!
乔老太君起身怒斥道:“蛇蝎妇人!陛下登基十数年,可是以色误国之人?”
林氏痛得抬不起头来。
乔老太君高声冷笑:“你说陛下信任锦衣王,势必联合许祭酒一起扶植太子这话,我信。但是你说立皎皎为中宫,当真是笑话!陛下娶皎皎,那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锦衣王!可锦衣王怎么会同意自己妹妹入中宫!将来若在生下嫡子,他是扶植如今的太子呢,还是扶植自己的外甥!”
乔老太君突然痛骂道:“你当陛下傻,自己作死啊!”
这一句无疑如当头棒喝,林氏突然脱力瘫在了地上!
“母亲,”林氏吃力地抬头道,“是媳妇,糊涂了!”
乔老太君苍然讥诮一笑,却像是赶苍蝇般朝她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嫌弃皎皎的名声吗?”
林氏还未起身,却突然觉得又有两个大耳光迎面打了过来,打得她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乔老太君这一针见血道破内心的话,让她无地自容像一个笑话!
乔老太君笑道:“难道我的皎皎,没了你,就当真无处栖身吗!”
林氏惨无人色摇摇欲倒地站起来。乔老太君看也不看她,挥着手道:“走吧,给我走吧!”
林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门口的。然后她听到身后乔老太君的话,那语声苍凉决绝毋庸置疑。
她说:“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再来了。我们婆媳情缘已了,从此一别,永不再见!”
永不再见!
林氏回头看向乔老太君,却见乔老太君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向内室走去。林氏望着那苍老的背影,不由脚底发虚晃了晃,一把抓在了门上!
直到玉露搀扶住她,林氏还是如失了魂一般。彼时有细雨带着落叶轻轻地飘落,打在林氏的头上。
院中的葡萄架,空空荡荡。林氏突然觉得,整个咸阳王府,都如此破败荒凉。
她不知是自语,还是轻声问。她说:“我错了吗?”
只是玉露再不敢答。有时候做一件事,只关立场,也无关对错。
宋贽却是很晚才知道的。他从外面回来,去给乔老太君请安,桂嬷嬷以身体不适太医让休息为由,谢绝了。
宋贽当时也没有多想,便回了正房,一听林氏也是病倒在床,不由上前探视。一看林氏竟然已经病得有气无力,弱得似乎连呼吸也无,宋贽不由慌了,忙着去喊太医,被丫鬟拦住,说是太医看过了。
宋贽逼问情由,丫鬟只做不知,还是林氏大哭着,一面谢罪,一面抽抽搭搭地说出一句半句。
自然都是非常关键的句子。宋贽一听只觉荒谬:“陛下看中皎皎?这哪里可能!”
待又听得几句,任林氏说得如何委婉可怜,可宋贽不是傻子,顿时明了这前因后果,当下勃然大怒,一脚踢了林氏,上前便掐住了林氏的脖子!
一时丫鬟尖叫着上前拉扯!
宋贽秉性纯良,他没有多想,只想着那苏皎皎是妹妹的骨血,娶了回来热热闹闹血脉相连的一家子。那孩子生来多舛,在民间受了好些苦,还想着好好疼爱宠着给些补偿,既全了孝道,也顾了兄妹的情意。谁知被这恶妇从中作梗,让他成了不孝不义之辈!
这场架打得凶,整个郡王府都惊动了。
然后咸阳郡王宋贽,一头跪在乔老太君门口,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