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比你年长两岁呀,比你多读两年书呢!你这次回去,再多读个两年书,下次再来考,一定能中的!”
“云妹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谢叔南耷拉着脑袋,少年人青涩俊俏的脸庞上带着挫败,“就像臭玉猪说的那样,大哥二哥都比我能耐,就我文不成武不就的……”
云黛忙道,“三哥哥一点都不差劲,我觉得三哥哥很好,不输给另外两位哥哥。”
谢叔南受到些鼓舞,“真的?”
“真的呀。”云黛认真颔首,黑眸清凌凌的满是真诚,又从荷包里取出两块糯米纸包的莲子糖给他。
谢叔南接过莲子糖剥了吃,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再看眼前女孩温柔关怀的目光,他心头忽的激起勇气来,双眸明亮地对云黛道,“妹妹说得对,我还年轻,三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这回没考中就算了,正好能陪着妹妹一道回陇西!”
云黛听到回陇西,被戳中心事,低下了头,没有看到身侧少年那双明亮热忱的眼——
等回了陇西,他就向父母亲禀明,他要娶云妹妹。
……
三月初,殿试举行,谢仲宣凭借出色的文才及鹤立鸡群般的如玉仪表,当之无愧地成为永丰二十一年的探花郎。
第70章二哥哥的花笺
新科进士游街那日,朱雀大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卖花的小童生意极好,篮中的花刚提出来没多久便被哄抢一空。
春风如酥,杏花四散,百姓们兴致盎然地谈论着这届进士,其中谈得最多的便是探花郎。
“听说探花郎是陇西晋国公府的二少爷,年方十九,乃是这届进士里最年轻的一位。”
“哎哟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多少年没见到这样年轻的探花郎了,也不知道模样生的如何,前几届的探花郎都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看头。”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瞧见沿街酒楼那些雅间了没?早就被富商和世家娘子包下,专供今日一睹探花郎风采的!听说探花郎生得芝兰玉树,放榜那日他没去看榜,只叫家里仆人去看,就是怕到了榜下,当场就被人捉去当女婿了!”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么?”
“夸不夸张等探花郎过来,咱一见便知分晓。”
话音刚落,便听前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礼乐声,街上人群也都沸腾起来,“来了来了,进士来了!”
只见两排官兵开道,在青袍礼官的引领下,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及余下进士皆身着红色锦袍,腰系玉带,乌纱为帽,帽檐簪着娇艳欲滴的鲜花,骑着马一溜儿行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容貌平凡,不再年轻,如今骑在这马上接受百姓们的欢呼与仰望,这份春风得意叫人的精气面貌都变得不一样,真真是面带红光,神采飞扬。
同样是着红袍,那骑着白马的探花郎面如冠玉,眉清目朗,愣是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尤其薄唇噙着的那一抹浅笑,风流倜傥,潇洒俊逸,直教百姓们赞叹不已。
“探花郎真是太俊了!”
大姑娘小媳妇们激动得面红耳赤,怀中的绣帕、鲜花、荷包之类的物件跟不要钱一般,雪片般纷纷扬扬朝着探花郎砸过去。虽知道这是她们得不到的男人,然而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神仙般的人物,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
楼阁上的千金贵女们瞧见这丰神俊朗的少年,也都暗暗记在心里,决意回去请家中父母打听。
其中一间雅阁内,一袭红色石榴裙的丹阳坐在轻绢锦屏后,悠悠地看向大街上轻裘宝马的少年郎,朱唇微启,“别的不说,晋国公府家的三位郎君模样都生得不错。”
身后的大宫女接话,“这探花郎模样生得这般秀气俊美,瞧着比谢世子还要周正些。”
这是句实话,单论皮相谢仲宣生得更精致,然而——
“你懂什么,生得周正又如何,不过一书生罢了,真要说男子气概,还是谢伯缙更为出众。”丹阳眼中泛着不甘的惆怅,自从除夕那夜被父皇拒绝赐婚后,她着实难过了许久。
想她堂堂一公主,皇帝之女,却得不到一个男人,说出去简直惹人发笑!
可父皇和母妃的态度都摆在那,饶是她再胆大妄为,也不敢违抗父皇和母妃。只是其他男人她也看不上,她的婚事也只能搁后再议,能拖就拖。
大宫女看出她的不悦,正想着说些什么讨主子欢心,无意间瞧见斜对街熟悉的身影,惊讶出声,“那不是嘉宁郡主么?”
丹阳顺着大宫女所指看去,只见斜对面的栏杆处,嘉宁满脸红霞地抓着香囊鲜花往楼下丢去,不由嗤笑,“她也真是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谢家二郎身上了,哪里还有半分皇家郡主的体面。”
大宫女连连说是,还不等她添油加醋说几句损话,又见对面的屏风后现出两道影子。
瞧着是一男一女,女子一身藕粉春衫,男人一袭玄色锦袍,背影伟岸,虎背狼腰,将那女子遮得严实,只见那男子借着宽袖遮挡去握那女子的手,女子躲闪一番,到底是被捏住。
那女子模样瞧不真切,可那男子的背影——
大宫女咽了下口水,若她没看错,那男子好像是谢世子?可谢世子那样一位冷面阎罗,怎会有如此轻佻浮浪之举?
就在大宫女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自家主子,座上的丹阳忽而冷声道,“宝鸢,你仔细看对面那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是不是谢伯缙?”
大宫女面色复杂,干巴巴开口,“好像、好像是吧,看身形好像是的……”瞥见公主骤然沉下的脸色,她又连忙补充,“只有一个背影,瞧不清正脸,没准不是呢。”
丹阳美眸眯起,放在玫瑰椅扶手上的纤纤玉手缓缓收紧,“去,找个人去门口给我盯着,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他。还有那个穿粉衣的女人是谁,查,给我查清楚!”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显得尖利,宛若尖刀划过地砖,大宫女吓得一抖,忙不迭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大宫女忙往外去,丹阳再次看向斜对面,许是探花郎已经走到街的那头,雅阁里的人也离开,只留下座锦屏。
新添的茶水又冷下时,大宫女也带着个小太监回来复命,脸色算不得很好。
“回禀公主,方才在那对面如意酒楼的雅间里的,的确是嘉宁郡主、谢世子和孝义乡君。”大宫女战战兢兢答道。
“就他们三人,没有旁人?”丹阳染着红蔻丹的手指划过杯盏,触手一片冰凉。
大宫女不答,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忙道,“是,奴才瞧得真真儿的,就他们三人,其余皆是些奴仆跟在后头。嘉宁郡主穿着件碧色妆花缎的大袖衣,谢世子是玄色麒麟纹圆领袍,那孝义乡君是藕粉色绣折枝花卉彩晕锦的襦裙……”
衣裳颜色和身形都对上了,丹阳压低眉眼,骤然想起在温泉行宫时三皇子那诡异的笑语,在酒中下了那样的迷药,那小贱人又是被谢伯缙救走了——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又并非血缘兄妹,指不定就发生什么苟且之事。
“好啊,这个小贱人真有本事。”
丹阳勃然大怒,手中的杯盏狠狠地掷倒在地,“哗啦”一声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