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谢叔南一噎,“可、可以。”

谢仲宣神色难辨的看了榻边两人,转而露出温润的浅笑,“我们还以为大哥是去拜见姑父了。早说是来找云妹妹,我们就与你一道来了。”

“现在人也齐了。”谢伯缙看了眼窗外天色,修长的手掌轻按在腰间紫玉腰带,“走吧,一道去锦桂轩。”

大哥发了话,其余人哪敢废话。

云黛回屋将那荷包藏好后,便与他们一齐往锦桂轩而去。

路上谢叔南兴致勃勃提议道,“今晚睡个好觉,养精蓄锐,明儿个我们就出门逛一逛长安城!唔先去大慈恩寺,逛完就在门前寻个酒楼用午膳,吃饱喝足后再去逛东市和西市,怎么样?”

“不错。”谢仲宣表示赞同,并补充道,“后日就往城外去,先去看灞桥柳色,再去樊川看自然风光,日暮尽兴而归。”

云黛听他们计划得头头是道,也来了兴致,“还有曲江池,听说那处的风景绝妙。”

谢叔南和谢仲宣一口应下,“放心,这几日咱们什么也不干,先痛痛快快将长安城玩个遍!”

他们这边聊得欢畅,忽而身后响起一道柔和的嗓音,“大表兄,二表兄,三表弟,云妹妹。”

转头一看,只见一袭湘色织金长裙的庆宁和一袭木槿色宝相花纹夹缬纱裙的嘉宁正款款朝他们走来。

两拨人互相见过礼,庆宁笑道,“你们来找云妹妹一道去锦桂轩么?人这么齐。”

还不等他们这边答,就听嘉宁拉长语调道,“阿姊,我早就说了不用去找她的,人家身边的人可多着呢,哪会落单。”

庆宁蹙眉轻瞪了嘉宁一眼,又扭头朝云黛他们抱歉笑了笑,忙岔开话题,“方才隐约听到你们说起樊川和曲江,是打算去那里玩?”

谢伯缙向来是不爱说话的,何况有张了嘴的弟弟妹妹,这种场合不用他开口。

于是某个张了嘴的弟弟开口了,“是啊,表姐,我们打算在全力备考春闱前先畅快玩个几日。”

“那很好呀,可惜我近日待嫁事忙,不然就陪你们一同去了。不过待会儿可以问问我兄长,看他是否有空作陪。”

庆宁说着,忽的瞥见嘉宁,眼波一转,掀起微笑,“嘉宁是个爱玩的性子,不若让她陪着你们一块儿去,也好当个向导。嘉宁,你说呢?”

嘉宁的视线越过云黛,看向眼前三位年轻俊朗的表兄,笑着应下,“可以啊。”

“那等会宴上与母亲说一声。”庆宁松口气,弯眸道,“我们快往锦桂轩去吧,可不好让长辈们等着。”

说话间,一行人往前走去,云黛飞快打量了嘉宁一眼,又收回目光。

若她没记错,晌午嘉宁是穿着条与她同色的石榴红裙,可现在却换成了一套更为华贵的木槿色锦裙。可庆宁都没换衣裙,还是晌午那一套……是巧合么?还是她太敏感了?

谢伯缙看着明显变得话少的云黛,再看那时不时偷瞄二弟的嘉宁表妹,眉宇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旋即又恢复一贯的清冷。

第40章你想拿云黛去对丹阳?……

夜浓如墨,月明星稀,锦桂轩灯火通明,丝竹管弦靡盛。

端王身着葡萄褐色长袍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主位,他是个凤眸细长,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虽上了年纪,却依旧可从那端正眉眼间寻到几分年轻时的风华,相较于晋国公的渊渟岳峙,端王威严不算重,倒有几分邻家老伯的和善忠厚,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信任之感。

见着三位侄子,他很是热忱,一阵殷切关怀后,又将视线投向下首的云黛,抚须夸道,“舅兄真是好福气,非但儿女双全,还都教养得如此出众,真是羡煞旁人!”

席上众人皆轻笑,庆宁凑着趣儿,佯装生气道,“父亲何必羡慕舅父,您不是也儿女双全么。当然啦,兄长的确不如大表兄俊朗,我们也没云黛妹妹这般娇媚,但也是不赖的么。再说了,长相是爹娘给的,母亲如瑶池仙女般,我们没多像她几分,要怪便只能怪父亲您了……”

“你啊你。”端王朗声笑了两下,伸手点着庆宁,“快要为人妇了,还来调侃你父亲,真是个没规矩的。”

“还不是你惯出来的。”端王妃捧着酒杯笑道,庆宁是她与端王的第一个女儿,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养着,也是端王亲自抱过喂过的孩子,父女之间的情分自是旁的女儿都比不上的。她扭头看向长女,含笑嗔怪道,“怎好这样议论长辈,所谓子不言母丑……父丑也不行!”

端王叫了声,“哎,夫人!”

端王妃抿唇而笑,庆宁也忙认错,笑着举杯,“父亲莫怪,女儿自罚一杯。”

她一饮而尽,一时桌上的气氛也活跃起来,偏生这时嘉宁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阿姊莫不是糊涂了,舅父哪里儿女双全了,她又不姓谢……”

眼见席上众人笑容僵滞,庆宁心道不好,偷偷扯了下嘉宁的袖子,低声制止,“嘉宁!”

嘉宁撇了撇唇,毫不在乎地望向庆宁,“阿姊自己要与她作比,可别带上我,我才不乐意与她……”

“嘉宁!”上首的端王妃沉下脸。

眼见着母亲发作,嘉宁悻悻的闭上了嘴,低下头去。

端王妃调整脸色,看向身旁的三个侄子和云黛,柔声道,“嘉宁这孩子向来鲁莽,嘴巴没个遮拦,你们可别往心里去。云黛啊,你莫要跟她计较,晚些我定狠狠斥责她一顿……”

云黛忙站起身,勉力挤出一抹笑来,“姑母不要斥责二表姐,只是姐妹间的口角小事,算不得什么的。”

“坐下,坐下说。”端王妃抬手示意,又低低叹道,“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嘉宁,你多学学你云妹妹……”

嘉宁一听,柳眉拧起,抬头就想反驳,话才到嗓子眼,庆宁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无声警告她不要冲动。

看着身边严厉使眼色的长姐,嘉宁只好闷下一口气,敷衍的噢了一声,拿起筷子闷声吃起饭来。

撇开这个小插曲,这顿晚饭总体还是挺融洽的。端王夫妇都是宽厚和气的长辈,小郡王与庆宁也都很为和善,席上大家聊着家长里短,说起童年往事,笑声连绵不断。

云黛在一旁静静听着,却如坐针毡,也没什么胃口。

在陇西晋国公府势大力强,府中众人见着她都客客气气,其他府邸的夫人贵女见着她,就算心里对她的身份有所鄙夷,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尤其经过五年前那场赏花宴,以蒋家为代表的几家都受到了冷遇,杀鸡儆猴,之后再无人敢对她的身份置喙指点。

可如今到了长安,王侯公爵之家云集,随便往朱雀门口丢一把石头砸中十个人,六个是四品以上官员,三个是有爵之家,还有一个没准是什么郡王亲王。这般富贵权势集中之地,晋国公府山高皇帝远,便是想给她撑腰都鞭长莫及。

就比如眼前的嘉宁,她是郡主,是皇室中人,自己就算被她指着鼻子骂,又能如何呢?

不知不觉,夜渐渐深了,端王本来还想与三个侄子饮个痛快,但谢伯缙明早要上朝面圣,端王只好作罢,拍着他的肩膀叫他早些回去歇息。

众人纷纷起身散去,端王妃特地留了庆宁和嘉宁一步。